寒夜未央,元元独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柄冰凉短刀。刚才跟姐姐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他非常确定,就是姐姐了,艾家村……钱钱…… 那个与他流着相同血液、失散多年的姐姐,竟近在咫尺。
他清瘦的脊背微微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深切的担忧。窗外月色凄清,映照着他苍白却难掩俊秀的侧脸。任谁看去,都会以为这是个文弱、甚至有些病态的年轻人。然而,那偶尔从眼底掠过的锐利寒光,以及看似单薄的衣衫下实则蕴含着惊人爆发力的身躯,只有极亲近之人才知晓其可怖的武力。
“大志,”元元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依旧平稳,“再去一趟。仔细打听艾家村的情况,尤其是……我姐姐现在的处境,她周围的人。务必低调,不要惊动任何人。”他顿了顿,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另外,沈昭珩提到了‘爷爷’……想办法查证,我们的爷爷,是否真有可能还在世。”
“明白。”大志沉声应道
元元静默片刻,转身走向书桌,提笔疾书数封。“让秦双、刘庆、王祥、二强他们都回来。”,大志应声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艾家村。
钱钱躺在炕上,睁眼看着糊了旧报纸的屋顶,毫无睡意。白日里那个清瘦少年的身影,那双与她极为相似、写满震惊与克制的眼睛,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是元元,她的弟弟! 心脏因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剧烈跳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沉重的忧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那些针对卫家的阴谋,如今很可能也将他卷入其中。
她猛地坐起身,套上棉袄,轻手轻脚地推开容砚和姚明谦的房门。
两个少年警醒地坐起,看到是钱钱,才松了口气。“钱钱,怎么了?”容砚压低声音问,顺手点亮了炕桌上的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照亮了钱钱异常明亮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我找到他了。”她声音很轻,却像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我亲弟弟,元元。今天……我见到他了。”
容砚和姚明谦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喜交加:“真的?!太好了钱钱!”但很快,他们的笑容收敛了,姚明谦蹙眉道:“可是……现在这情况,相认太危险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我知道。”钱钱深吸一口气,“所以我现在不能和他相认。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她看向容砚,“容砚,第二批杀手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或者……已经到了。”
她目光沉静,思路清晰:“明天一早,麻烦你去跟萧城、萧郁、萧清、萧澈几位哥哥说一声,请他们最近多留意山上和村子周边。生面孔、行为可疑的人,尤其是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又在山上长时间徘徊窥探的,立刻告诉我。
“好!”容砚郑重点头,“这事交给我们。明天我就去跟萧家兄弟们说,他们会帮忙的。”
三个半大少年少女,在深夜里压低声音,细致地推演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应对之策,沉重的责任压在他们尚且稚嫩的肩头,眼神却无比坚定。
西北某军区,寒风卷着砂砾拍打着营房。
姚谨言刚结束上午的高强度训练,汗水还未完全被寒风吹干,通讯员便喊住了他:“姚同志!有你的包裹!好几个大箱子呢!”
姚谨言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地走向传达室。果然,地上放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裹。一看寄件人信息,心头便是一暖——是家里寄来的。
他费力地将包裹搬回自己宿舍,迫不及待地拆开。第一个包裹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老娘一针一线纳的厚棉鞋、织的毛线手套,还有好几件看起来就暖和又轻便的新棉衣。底下更是塞满了各种肉罐头、炒面、甚至还有一小包珍贵的奶糖。姚谨言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里头大半,准是钱钱那丫头想办法弄来、借娘的手寄过来的。
当他打开第二个包裹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许多药品,除了常见的伤风感冒药、止血消炎药粉,还有几个小瓷瓶被格外小心地包裹着,上面贴着细心的用法标签。姚谨言拿起一个瓶子,看清标签上的字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各种稀奇古怪得药,都给他寄过来了,他不知道得是,后来这些药竟然救了他得命。
“这丫头……真是……”姚谨言哭笑不得,心里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担忧。孩子长大了,心思缜密得让人欣慰,可准备的这些东西,又隐隐透露出外界形势的严峻和她所处环境可能面临的危险。
他仔细地将所有物品归类收好,特别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粉,单独锁进了自己的储物柜深处。然后,他拿起那个单独放在一旁、标明“烦请转交卫子戚首长”的包裹和信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容,朝首长办公室走去。
他知道,这个来自远方的包裹,对于卫首长而言,或许承载着比他手中这些衣物食品更为沉重和复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