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薇薇安关闭直播，屏幕暗了下去。
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前一秒的喧嚣，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大厅里，只剩下月光穿过穹顶破洞，投下的几缕清辉，还有夜风吹过废墟时，那若有似无的呜咽。
强烈的反差，让薇薇安那颗因亢奋而超频运转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那股紧绷的劲儿，像是被抽走的丝线，瞬间垮了下来。
整个人虚脱般地向后靠去，脊背抵在了石柱上，才勉强撑住没有滑倒。
这场“战略发布会”，耗尽了她穿越以来积攒的所有心力。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停顿，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她感觉自己不像个吸血鬼，更像个刚刚完成了史上最难项目提案的社畜，身体被掏空，灵魂都在冒烟。
莱恩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她。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部分月光，将薇薇安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那双狼瞳在昏暗中，情绪复杂得像团化不开的浓雾。
他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在镜头前光芒万丈，宣告着要夺回荣耀的女王，下一秒就脱力到需要靠着柱子才能站稳的女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喂。”薇薇安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
她抬起头，冲着莱恩扯出了有点欠揍，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怎么样，卢卡斯先生。”
“现在你可是我们凡尔赛家族，经过‘暗夜之眼’平台全球认证的，官方盟友了。”
薇薇安半开着玩笑，试图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来驱散刚才的紧张与疲惫。
这也是她习惯，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的方式。
莱恩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无聊”或者“愚蠢”来回敬她的挑衅。
他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红色的眼睛里，还没有完全散去，那种燃烧自己照亮废墟的火焰。
那火焰，像夜空中最顽强的星辰，映在他的瞳孔深处。
他想起了她在直播最后，嘶吼出“荣耀”两个字时，那微微颤抖的声线。
想起了她明明弱小得不堪一击，却敢于向整个世界宣战的模样。
他想，或许，这才是凡尔赛家族真正被历史尘封起来的模样。
不是懦弱，不是腐朽。
是比他见过的任何战士，都要坚韧不屈的灵魂。
莱恩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与他平日的锐利截然不同，郑重的质感。
“是守护者。”
薇薇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莱恩没有重复。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月光之下。
那双狼瞳牢牢锁着她的眼睛，里面的情绪，不再是审视或怀疑，而是另外的某种东西。
“我说，我不是盟友。”
“是凡尔赛的，守护者。”
这句话像锤子敲在了薇薇安的心上。
她那套关于“合同”“条款”“利益共同体”的现代思维，在这句承诺面前，被砸得粉碎。
薇薇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突如其来的庄重。
想说“守护者可没工资拿”或者“守护者KpI更高”之类的俏皮话。
可看着他那双认真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电子音，在她脑海里，如约而至。
【叮——！】
【主线任务：“永恒守护者”进度已更新。】
【任务进度：10%】
【系统提示：一份发自内心的承诺，是构筑誓约的第一块基石。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引导目标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系统面板上的光芒，缓缓隐去。
主大厅里，再次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薇薇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轮廓分明的脸。
她那颗总是高速运转的大脑，在这一刻，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