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一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云岚宗内外掀起了巨大波澜。
楚风以金丹后期修为,轻描淡写间秒杀同阶,禁锢剑意,硬撼金丹巅峰而不败,更是引得宗主洛冰璇隔空出手,一言冰封元婴!此等战绩,已非“天才”二字可以形容,堪称妖孽!
消息传回宗门,无数弟子为之沸腾。以往对楚风因“宗主偏爱”而起的些许非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与仰望。空冥剑子之名,真正响彻云岚,无人不服。
“听说了吗?楚师兄在落鹰涧,一招就冻住了一个金丹中期,直接碎成了冰渣!”
“何止!连金丹巅峰的剑修和那个玩黑雾的老头联手,都被楚师兄的剑域轻易化解!”
“最重要的是,宗主为了楚师兄,亲自隔空出手,灭了一个元婴老怪!这护短的架势……”
“嘘!慎言!不过……楚师兄确实配得上这份看重!”
坊间巷议,皆以楚风为荣。他的洞府门前,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前来拜访、请教,甚至只是远远观望一眼的弟子,明显多了起来。连一些以往不太理会庶务的宗门长老,在遇见楚风时,也会微微颔首,露出善意的笑容。
实力,永远是修仙界最硬的通行证。
楚风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多欣喜,依旧深居简出。落鹰涧一战,看似风光,却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与真正强者(如元婴修士)的差距。若非师尊及时出手,他即便能逃,也必然狼狈不堪。
他将那几名被俘修士交由执法堂处理后,便回到了紫云峰,继续闭关。冰魄玄晶的传承博大精深,与空冥剑意的融合也才刚刚起步,他需要时间沉淀,将这份机缘彻底转化为自身的实力基石。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翻阅宗门典籍,尤其是关于上古功法、道基隐患以及一些奇物异志的记载。司云岫的话语,终究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他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关于《冰心诀》,关于断情绝爱,关于道毁人亡……哪怕只是万一的可能,他也必须未雨绸缪。
这一日,他正在藏经阁翻阅一枚关于上古冰修流派“广寒宫”的残破玉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一道传讯符飞来,是宗主召见。
楚风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前往主峰。
大殿之内,洛冰璇依旧端坐玉座,清冷如仙。只是,楚风敏锐地察觉到,师尊周身的气息似乎比往常更加冰寒了几分,那是一种内敛到极致、仿佛连自身情感都彻底冻结的冰冷,冰眸深处,似乎也少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波澜,多了一分绝对的平静。
“弟子拜见师尊。”楚风恭敬行礼。
洛冰璇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落鹰涧之事,你处理得尚可。既展露锋芒,亦知进退。”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赖师尊出手,弟子方能无恙。”楚风道。
洛冰璇不再此事上多言,转而道:“你如今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巅峰,冰冥之力初成,需更多历练以巩固根基,寻求突破元婴之机。宗门事务,近期你无需分心。”
楚风心中一动,师尊此言,似乎是要给他一段自由历练的时间?“师尊的意思是……”
“宗门之外,天地广阔。”洛冰璇淡淡道,“东海之滨有‘万宝大会’,南荒妖族有‘百族试炼’,西漠佛国亦有‘苦行之路’……何处不可去?随心而行即可。”
她并未指定方向,反而给了楚风极大的自主权。
楚风明白,这是师尊对他的信任,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放手与磨砺。一直庇护于羽翼之下,确实难以真正成长为翱翔九天的雄鹰。
“弟子明白了。”楚风沉声应道,“待弟子准备妥当,便下山游历。”
“嗯。”洛冰璇应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去吧。”
楚风躬身告退。走到殿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洛冰璇已闭上双眸,周身寒气缭绕,仿佛与整座大殿的冰冷融为一体,透着一股万古不化的孤寂。
他心中莫名一紧,那股因司云岫话语而产生的忧虑再次浮现。师尊她……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离开主峰后,楚风并未直接回紫云峰,而是去寻了苏沐清,将自己准备下山游历的打算告知,并再次感谢她之前的提醒。
苏沐清听闻后,并未惊讶,只是冷静地分析道:“楚师弟如今风头正劲,下山游历确能避开宗门内外的许多关注,也能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寻找机缘。只是,冰魄玄晶的消息恐怕已然传开,外界凶险,远超宗门,务必万事小心。”她顿了顿,递给楚风一枚玉简,“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关于外界势力分布和需要注意的人物信息,或对师弟有所帮助。”
楚风感激接过。苏沐清的这份细致与情谊,他记在心里。
随后,他又去与石破天、柳如烟、陈风等人辞行。石破天拍着胸脯保证会看好紫云峰,柳如烟则赠予了一些她新炼制的疗伤丹药,陈风更是塞给他几个功能各异的小型阵盘,以备不时之需。
处理完这些,楚风回到紫云峰,开始为下山做准备。他需要将冰冥之力进一步熟练掌握,也要准备足够的丹药、符箓,以及……思考游历的方向。
而就在楚风紧锣密鼓准备下山之际,主峰大殿深处,那间玄冰密室中。
洛冰璇缓缓睁开双眼,冰眸之中一片漠然,仿佛刚才与楚风的交谈未曾在她心中留下丝毫涟漪。她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粉色氤氲之气正在顽强地扭动,试图侵蚀周围的冰寒,却又被更强大的寒意不断压制、消磨。
这正是《冰心诀》运行时,从心底逼出的那一丝“情愫”杂质。
“断情绝爱,冰封己心……”她低声重复着《冰心诀》的总纲,眼神愈发坚定冰冷,“此乃吾之道,不容有失。”
她深吸一口气,密室之内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更加恐怖的寒气自她体内涌出,如同浩荡冰河,冲刷着四肢百骸,洗涤着神魂识海,试图将那最后一丝不该存在的暖意,彻底湮灭。
“即日起,本座闭关,非宗门存亡之事,不得打扰。”
一道冰冷的谕令传遍主峰。随即,整座主峰被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冰晶结界彻底笼罩,与外界隔绝。
无人知晓,宗主此次闭关,需要多久。也无人知晓,在那绝对的冰封之下,正在发生着怎样的挣扎与对抗。
楚风站在紫云峰顶,望着被冰晶结界笼罩的主峰,眉头微蹙。师尊闭关了……在这个时机。
他握了握拳,不再犹豫。
三日后,一道不起眼的青色剑光悄然离开了云岚宗,没入茫茫云海之中。
新的征程,始于足下。而宗门之内,关于空冥剑子的传说,以及宗主那深不可测的闭关,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只是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更深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