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事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云岚宗内引起了一些细微的涟漪,但很快便消散于无形。有宗主那日的无声震慑,无人敢公开议论,但暗地里,楚风这个名字,再次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不可招惹的色彩。
楚风本人则更加深居简出,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司云岫及其门下的直接介入,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他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
时光荏苒,云岚宗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悄然临近。
宗门大比,乃是云岚宗检验弟子修为、选拔人才的重要盛会。外门弟子渴望借此晋升内门,内门弟子则希望崭露头角,获得更好的资源与师长的青睐,甚至有望被哪位长老,乃至宗主看中,收为亲传。
以往这等盛会,楚风作为外门弟子,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金丹真传,更是宗主“另眼相看”之人,虽无人明言,但许多目光都已暗中聚焦在他身上,好奇他将会在大比中有何表现。
楚风本无意参与这等抛头露面之事,他更愿静心修炼。但一则宗门规定,金丹期弟子需至少参与一次大比,以示激励后进;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近期苦修的成果,尤其是在实战中锤炼空冥剑意。
大比之日,云岚宗主峰之下的巨型演武场人声鼎沸,各峰弟子齐聚,旌旗招展,气氛热烈。高台之上,各位长老端坐,中央那最为尊贵的玉座依旧空悬,洛冰璇并未亲至,但所有人都知道,宗主必然在关注着此地。
楚风一袭青衫,并未穿着那套彰显身份的玄色锦袍,低调地出现在参赛弟子区域。他的到来,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奇,有探究,也有隐晦的敌意。尤其是几位老牌的金丹弟子,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竞争之意。
大比采用淘汰制,抽签决定对手。
楚风的前几轮对手,皆是筑基后期或金丹初期的弟子。面对这些对手,他并未动用空冥剑匣,甚至未尽全力,只是以精纯的灵力基础和远超同阶的神识,配合着云岚宗的基础剑诀,便轻松取胜。他的表现中规中矩,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只让人感觉他根基扎实,灵力浑厚。
然而,当进入三十二强,楚风抽到了一位金丹中期的对手——锐金峰的真传弟子,石破天。此人性情刚猛,主修攻伐极强的“裂金剑诀”,在宗门内素有名气。
“楚师弟,小心了!”石破天声若洪钟,手中阔剑金光爆闪,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撕裂一切的金色剑罡,已朝着楚风当头斩落!气势狂暴,引得周围阵法光幕都微微荡漾。
面对这足以威胁到普通金丹后期的一击,楚风眼神微凝。他知道,再藏拙已无意义。
他并未闪避,也未硬接。就在那金色剑罡即将临身的刹那,他手中冥虚剑轻轻一颤,一股奇异的空冥剑意弥漫开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狂暴的金色剑罡在触及楚风身前丈许范围时,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剑罡本身也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改变了轨迹,最终擦着楚风的衣角,轰击在远处的防护光幕上,发出一声巨响,却未能伤及楚风分毫!
“什么?!”石破天瞳孔骤缩,他感觉自己的剑罡仿佛斩入了空处,又像是被无数层叠的空间阻隔,力道被层层卸去!
不等他反应过来,楚风动了。
他的身影变得模糊,并非依靠极致的速度,而是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光线与空间褶皱之中,下一刻,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石破天身侧。冥虚剑悄无声息地刺出,剑尖之处,空间微微坍缩,产生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竟让石破天周身护体金光一阵紊乱,动作慢了半拍!
“嗤!”
剑尖精准地点在石破天手腕处,一股凝练的空冥剑意透入,瞬间封住了他几条主要运功经脉。石破天只觉手臂一麻,阔剑险些脱手,体内奔腾的灵力为之一滞!
他僵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楚风并未以力取胜,甚至没有施展多么绚烂的剑招。他只是用一种他们难以理解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石破天至刚至猛的一击,然后如同庖丁解牛般,一击制胜!
那种对战斗节奏的掌控,对空间的微妙影响,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金丹期修士的认知!
“承让。”楚风收剑,拱手。
石破天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化为一声苦笑,抱拳回礼:“楚师弟手段玄妙,石某佩服。”他输得心服口服,对方那种诡异莫测的剑意,让他有种无从着力的憋屈感。
这一刻,演武场内外,所有关注着这场比试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与议论!
“那是什么剑意?竟然能扭曲攻击?”
“是空间之力!楚师兄竟然领悟了空间剑意!”
“难怪……难怪宗主会如此看重他!”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也是面露惊容,相互交换着眼神。空冥剑道,乃是云岚宗藏经阁中极为偏门艰涩的一道,数百年来无人能真正入门,没想到竟被此子练成了!此子天赋,果然恐怖!
后续的比试,楚风依旧未曾动用剑匣,仅凭空冥剑意与冥虚剑,便一路势如破竹。他的对手往往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便在各种诡异的“落空”、“偏移”、“迟滞”中败下阵来。空冥剑意的神妙,在这场大比中展露无遗,楚风之名,彻底响彻整个云岚宗。
当他最终击败最后一位对手,一位金丹后期巅峰的师兄,轻松夺得此次大比金丹期的头名时,整个演武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撼、敬佩与复杂。
楚风立于擂台中央,青衫随风微动,神色平静,并未因夺冠而有太多欣喜。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宗门之外,投向了那更广阔的天地,以及……那潜在的强大敌人。
主峰大殿内,洛冰璇面前的水镜中,正映照着楚风夺冠后那平静却自信的身影。
她冰眸之中,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之色悄然掠过。
《楚风孽徒恶行录》上,关于“宗门大比”的这一项后面,被无声地添上了一句:
「夺魁,尚可。空冥剑意运用,初具火候。」
旋即,那行字迹后面,又被补充了两个字,墨迹显得格外清晰: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