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公司注册赶这年前下来了。张姐坐火车回老家过年去了。
酒店轮休，爸妈心疼安安，说啥也不让苏婉婉带孩子回老家过年，说过几天他们就过来看她们。
大年初三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苏婉婉把安安裹在羽绒服里，只露个小脸在外头，小家伙倒不闹，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飘雪的天，嘴里“唔唔”地哼着。天真冷，她快走几步。
小区里没几个人，鞭炮碎屑冻在地上，踩上去“咯吱”响，比上辈子在婆婆家听她指桑骂槐顺耳多了。
胳膊挎着的口袋沉甸甸的，是她刚从打印店取回来的“婉安咨询”服务清单。纸有点硬。
“苏姐？”
身后的声音裹在风里。苏婉婉回头，看见小李站在单元楼门口，怀里抱着个红盒子，羊毛围巾把脸遮了大半，就露俩眼睛，冻得水汪汪的。
“小李？”苏婉婉往回走了两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小李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目光先落在苏婉婉怀里的安安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哎呀，这是宝宝吧？长得真好。”说着下意识想伸手，又怕冰着孩子，赶紧缩了回去，笑着补充，“太招人喜欢了。”
苏婉婉被她逗笑了，低头蹭了蹭安安的头：“刚满六个月，正是认生的时候，今天见你倒挺乖的。”
安安像是听懂了，小腿在襁褓里蹬了蹬，正好踢到小李拎着的红盒子。小李吓了一跳，赶紧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光顾着看孩子了，这是我妈自己做的酱驴肉，给您和孩子补补。”
苏婉婉侧身把她往楼道口让了让：“外面冷，进来说吧。”
小李应着跟上来，眼睛还忍不住瞟安安：“这小脸蛋，跟粉团子似的。我侄子也这么大，很闹人，还是姑娘文静。”
进了屋，小李把酱驴肉放在玄关柜上。
苏婉婉把安安放进婴儿车。把肉放进冰箱，拿出水果。
小李这才搓着手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压得低了：“苏姐，其实我是来求你帮忙的。年后调去VIp部的事，你知道吧？”
“听说了，是好事。”苏婉婉给她递过靠垫。
“好什么呀。”小李的声音有点抖，“昨天经理找我谈话，说那边客户金贵，要是再搞砸一个投诉，直接让我走人。我……我怕扛不住。”她抬头看苏婉婉，眼睛里全是慌，“那个明星客户的事，要不是你帮我写方案，我早就被开除了。苏姐，你这几天轮休，能不能……抽空指点我一次？”
苏婉婉想起上个月事。小李接待的那位女星，因为助理订错房型发了火，小李慌得只会说“对不起”，最后是她连夜拟了三套补偿方案，从升级套房到安排专属司机，才把人哄住。当时小李塞给她两箱牛奶，红着脸说“苏姐，我没什么钱，这个你一定收下”。
她摸出羽绒服口袋里的服务清单，递过去：“我开了家咨询公司，专做酒店客诉优化。你要是信我，咱们按规矩来。”
小李接清单的手在抖，眼睛快速扫过上面的字，看到“单次咨询费2000元”时，眼球震一下：“苏姐，我……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年终奖也只发了一半……”
“可以先体验一次。”苏婉婉打断她，“就当帮我开张了。”
小李的眼睛亮了亮，又有点不敢信：“真的？”
“真的。”苏婉婉看着她冻得发紫的耳尖，“你把客户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上午来找我。”
第二天上午，小李准时敲开了门。她手里攥着个黑色U盘。苏婉婉正抱着孩子在客厅晒太阳，开门请她进来。给她倒水。
“不用麻烦张姐。”苏婉婉让小李坐沙发上，“我看看资料。”
U盘里的资料不多，就两页纸。客户姓周，是近年火起来的女演员，脾气急，尤其看重隐私。上次投诉是因为楼层服务员多问了句“您是要去参加晚宴吗”，当场发了火，说酒店泄露她行程，差点闹到消协。
“她明天就要入住，订了咱们酒店的总统套房。”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经理让我全程跟进，我昨晚整宿没睡着。”
苏婉婉点开文档，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突然想起什么。
她把安安放在铺满地垫的围栏里。伸手拿出那份，前几天从空间里兑换的《高净值客户心理分析报告》。
报告里写着：高净值客户对“隐私”的需求，本质是对“特殊对待”的渴望。与其道歉，不如让她感受到“只有我能享受到的服务”。
苏婉婉抬眼看向小李：“这位周小姐，常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
小李愣了愣：“好像是……祖马龙的蓝风铃？我听她助理提过一嘴。”
“她喜欢喝什么水？”
“矿泉水，要进口的那种，而且必须是冰的。”
“上次投诉后，她有没有再住过咱们酒店？”
“没有。这次是剧组统一订的，她大概也是没办法。”
苏婉婉在笔记本上记着，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你去订一套祖马龙的蓝风铃香薰，不是香水，是香薰蜡烛，放在套房的客厅里。再让后厨准备一篮云南蓝莓，要最大颗的那种，装在白瓷盘里，旁边放张手写卡片。”
“卡片写什么？”小李赶紧拿出手机备忘录。
“就写‘知道您喜欢安静，已为您设置专属楼层服务铃，铃响后三分钟内，只会有指定管家到场。祝您入住愉快。’”苏婉婉顿了顿，“记住，别提上次的投诉，一个字都别提。就当是酒店给老客户的惊喜。”
小李皱着眉：“这样……能行吗？不用当面跟她解释一下？”
“不用。”苏婉婉合上笔记本，“她要的不是解释，是面子。你按我说的做，出了问题我担着。”
小李还是有点慌，但看着苏婉婉笃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去办。”
她走后，苏婉婉把报告收进空间，心想，“这姑娘跟我以前真有点像。”
当天晚上七点多，苏婉婉正在给安安换尿布，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小李的微信，连着发了三条语音，背景里能听到酒店的背景音乐。
“苏姐！成了！周小姐刚发朋友圈，拍了那蓝莓，配文说‘意外的贴心’！”
“经理刚才找到我，说要给我发奖金！说这是今年VIp部最成功的一次接待！”
“苏姐，太谢谢你了！咨询费我这就转给你！”
紧接着，手机震了震，2000元到账提醒弹了出来。
苏婉婉把手机举到安安眼前，小家伙正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啃，看到屏幕亮了，停下嘴，小手往屏幕上拍，一下一下的。
“看，妈妈自己公司赚的第一笔钱。”苏婉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蹭到安安软乎乎的脸，心里暖烘烘的。
苏婉婉突然觉得，这2000块比上次股票赚的还让人开心。
手机又亮了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婉婉，最近没敢多给你打电话，怕你忙。安安乖不乖？我们给你留了腊肠，等过几天给你带过去。”
苏婉婉看着信息，回了句：“妈，我和安安都挺好的，我开的公司赚钱了。”
窗外的鞭炮声又响了，比刚才更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