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和两位姐姐的关系，打扫好庭院之后，陆念念招呼她们一起包饺子。
陆嫣和陆晚晴都很新奇，还是第一次亲手动手包饺子，两个人听着陆念念的指挥手忙脚乱的包了起来。
陆念念见到她们难得窘迫的样子，不禁偷笑起来。
年夜饭的丰盛与热闹渐渐沉淀，餐桌上的杯盘撤下，换上了清茶与瓜果。
窗外，夜色已深，但节日的气氛却愈发浓郁。
吃完饭后，陆念念兴致勃勃地拉着陆嫣和陆晚晴，又在陆温和于叶的帮助下，将准备好的特制电子烟花和鞭炮搬到了庭院里。
细雪不知何时停了，清冷的空气格外干净。陆念念点燃虚拟引线，伴随着一阵模拟的“噼啪”声，绚烂的光束瞬间从发射筒中冲天而起！
“哇——！”陆念念捂着耳朵，兴奋地跳了起来，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束在深蓝色的夜幕中次第绽放，有的如金菊盛放，有的如流星坠落，有的交织成璀璨的光网，将整个陆家老宅映照得如同童话中的城堡。
模拟的爆破音效恰到好处，既烘托了气氛，又不会过于刺耳。
“大姐！二姐！姐夫！快看那个！像不像孔雀开屏？”陆念念指着天空中最华丽的一束烟花，激动地拽着陆嫣的袖子。
陆嫣被她拽得微微晃动，清冷的脸上在烟花的映照下，难得地没有斥责，唇角甚至隐约可见一丝极淡的弧度。
陆晚晴则挽着于叶的手臂，仰头看着，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仿佛暂时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于叶搂着她的肩，也仰头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陆温则是安静地站在廊下，光影在他清秀的脸上明明灭灭，眼神专注。
这一刻，没有争执，没有别扭，只有漫天华彩下，一家人共同欣赏美景的宁静与温暖。
烟花落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模拟烟火气息。
陆晚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她那个昂贵的限量款手袋里，掏出了两个异常厚实、印着烫金福字的红包。
“喏，念念，你的。”她先递给陆念念一个，笑容里带着姐姐的宠溺。
“谢谢大姐！”陆念念开心地接过，捏了捏，好厚！眼睛弯成了月牙。
然后，陆晚晴转向陆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将另一个红包递了过去：“喏，你的……新年快乐。”
这个举动让陆嫣明显愣了一下。
姐妹俩互相送红包？这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几乎是头一遭。
她看着眼前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又看了看陆晚晴带着点别扭却坚持伸出的手，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声音平静：“谢谢。”
“拆开看看？”陆晚晴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神秘，“我说了有‘特别惊喜’。”
陆嫣犹豫了一下，在陆念念好奇的注视下，拆开了红包。
里面除了厚厚一沓崭新的星币，还有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陆嫣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造型别致的铂金镶钻耳钉。耳钉的设计非常简约现代，是两颗小小的、相互交叠的星球，一颗线条圆润，一颗棱角分明，在钻石的点缀下，既有力量感又不失精致。更重要的是，这设计风格……
陆嫣认出来了，是陆晚晴自己创立的个人珠宝品牌“Nova”的经典“双星”系列，而且是限量发售款。
陆嫣的指尖在冰凉的铂金上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是更深的复杂。
她没想到陆晚晴会送她这个。
她能感觉到，陆晚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试图拉近姐妹之间的距离。
“……很漂亮。”陆嫣合上首饰盒，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一点点，“谢谢。”
陆晚晴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略显张扬的笑容：“那是，我的眼光还用说？戴上试试？”
陆嫣没有当场戴上，只是将首饰盒收进了口袋，但那紧绷的气氛，似乎真的因为这份意外的礼物而缓和了几分。
至少，在除夕夜的烟火下，她们暂时收起了锋芒。
陆念念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她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对着站在廊下、被暖黄廊灯笼罩着的陆嫣和陆晚晴喊道：“大姐！二姐！姐夫！陆温！看这里！我们拍张照！”
陆嫣和陆晚晴下意识地看向镜头，虽然一个依旧清冷，一个带着点不自在，但都配合地没有躲开。
于叶搂着陆晚晴的肩，笑容温和。
陆温站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被陆念念招手喊了过来，有些拘谨地站在边缘。
陆念念举着终端，设置好延时，然后飞快地跑到她们中间站好。
“咔嚓！”灯光闪烁，将这一刻定格。背景是还残留着烟花光影的夜空，和廊下温暖的灯火。
照片里，陆念念笑得最灿烂，陆晚晴微抬下巴带着点傲娇，陆嫣的表情虽然淡淡的，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于叶笑容温和，陆温则微微低着头，嘴角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是她们姐妹三人，加上于叶和陆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全家福。
没有父母，没有争吵，只有这一刻的安宁与温暖。
等大家都散去休息，陆念念躺在床上，翻看着终端里拍下的照片：璀璨的烟花、丰盛的年夜饭、还有那张珍贵的合照。
心头被一种满足和希冀填满。她选了几张最漂亮的烟花照，和那张唯一的全家福，编辑了一条动态：
“新年快乐！希望我们一直都这么快乐！[烟花照片][烟花照片][全家福]”
动态刚发出去没多久，“叮咚”声就响了起来。
陈君如秒赞并评论：“新年快乐念姐！希望你一直快乐！万事顺遂！”后面还跟着一个机甲比赞的表情。
张涵雨紧随其后：“念姐新年快乐！年夜饭吃饺子了吗？[图片]”配图是一盘白白胖胖的饺子，看着就很有食欲。
陆念念笑着回复陈君如：“你也是！新的一年训练加油！”又回复张涵雨：“吃了吃了！我亲自包的，超好吃！你包的饺子看着也很棒！”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闫心如。
她的评论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新年快乐。”
却让陆念念有些惊喜，毕竟这位大小姐可是很少看社交动态的。
她回复了一个可爱的笑脸：“新年快乐心如！下次来我家玩呀！”
动态下面还有其他一些军校同学和不太熟的人的评论，陆念念挑了几个还算眼熟的名字回复了“新年快乐”，其他的便略过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秦瑾瑜的评论：“新年快乐，烟花真好看。”
陆念念笑着回复：“是吧哈哈哈！这可是我特意挑的，据说是帝都星今年最受欢迎的款式！”
回复完毕，陆念念关掉了终端，满足地缩进温暖的被窝里。
窗外，似乎还能听到远处零星的烟花声，带着新年的余韵。
距离陆家老宅遥远的帝都星第一医院，高级单人病房内一片寂静。
江凛靠在病床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城市模糊的灯火。
他有些疲惫，却没什么睡意，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个人终端的光屏，漫无目的地浏览着信息流。
忽然，一个熟悉的头像跳入眼帘——是陆念念的动态。
之前陆念念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他的社交账号，加了他，他删过几次，但她每次都会来找她麻烦。久而久之，他忘了是哪次，嫌麻烦就没删。
他的手指顿住，目光凝在那几张照片上。
最吸引他的是那张陆念念手持烟花棒的照片。
跳跃的光点在她手中绽放，映亮了她灿烂无比的笑容，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在朦胧的光影下，仿佛盛着整个星河，带着一种令人心动的、纯粹的美好。
照片似乎有点失焦，反而增添了几分梦幻感。
江凛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笑脸上，只觉得胸口某个冰冷坚硬的地方，被这温暖的光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想起了机甲大赛时，她在台下奋力为朋友加油的模样，也是这样，像一颗小小的、不会灼伤人却又能驱散寒冷的太阳。
就在这时，病房内壁挂的时钟，指针悄然重合，指向了十二点整。
几乎在同一时刻，窗外遥远的天际，“咻——砰！”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绚烂的金色烟花在城市上空轰然炸开，将漆黑的夜空瞬间点亮，光芒甚至映亮了江凛苍白的侧脸。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
夜空里，烟花盛大绽放，流光溢彩，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江凛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终端屏幕上，落回那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笑脸上。
窗外的烟花再盛大，似乎也盖不过屏幕里那个手持小小烟火、笑得毫无阴霾的女孩。
那光芒，似乎穿透了冰冷的屏幕，也穿透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体的痛楚，在他沉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抹微弱却固执的暖意。
他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烟花彻底熄灭，夜空重归寂静。
指尖悬在光屏上，仿佛想点开什么，或者发送一句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默默地关掉了终端屏幕，将那张笑脸和窗外的黑暗一起，藏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他无声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