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宇宙的喧嚣与杀戮,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隔绝。在无法用距离衡量的、概念性的“域外”,一片连时空都失去意义的绝对虚无之中,几道难以名状的意志,正以超越物质宇宙理解的方式交汇。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只有最本源的“存在”与“概念”在流淌。
“卡尔……你的化身,似乎在那片‘池塘’里,掀起了些许涟漪。”一道意志传来,它本身仿佛就是由无数混乱的噪音、悖论与疯狂的呓语构成,仅仅是其存在,就足以让任何有序的逻辑崩坏。这是邪神厄瑞玻斯的低语。
另一道意志冰冷而纯粹,如同由无数绝对理性的数据流编织而成,不带丝毫情感地分析着:“根据化身传回的信息熵增速率判断,该宇宙‘归墟之眼’节点临近,底层规则活跃度提升17.8%。卡尔的行为,符合‘催化剂’模型,有助于加速局势向不可预测方向演变,符合观察需求。”这是至高者奥罗修斯的“声音”。
“嘻嘻,我嗅到了恐惧与绝望的芬芳……真是令人怀念的滋味。”一道变幻莫测、时而神圣空灵、时而诱惑堕落的意念轻轻拂过,古神莉莉丝仿佛在品味着主宇宙弥漫的负面情绪,“卡尔,你可要给我留些可口的‘果实’呢。”
“战斗!毁灭!唯有在血与火中锤炼,方能见证真正的力量!”一股纯粹由杀戮与战争意志凝聚的咆哮震荡着这片虚无,战神玛尔斯的渴望毫不掩饰。
一道仿佛由无数时间线光影交织而成的、始终保持绝对静默的意志,只是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它是命运守望者基里曼。
而处于这低语中心的,是一团仿佛由终极死寂与终结概念凝聚的暗灰色漩涡,正是死神卡尔的本源意志。
“吾之行,自有分寸。”卡尔的本源意志传递出冰冷、简洁的意念,回应着同僚们的关注,“那方宇宙的‘至尊法旨’,尔等如何看?”
他直接提出了核心问题。那道限制主宰之上力量干涉的法旨,是横亘在他们所有计划前的潜在变数。
“至尊?”厄瑞玻斯发出扭曲的笑声,“不过是先行一步、占据了稍大‘池塘’的鱼儿罢了。其法旨,无非是想在‘池水’彻底搅浑前,维持他那一隅的‘秩序’。”
奥罗修斯的数据流冰冷分析:“法旨本质为高维规则约束,具备强制执行性。初步评估,强行对抗需付出代价超出当前行动收益阈值。建议规避,或寻找规则漏洞。”
“规避?多么无趣。”莉莉丝的意念带着一丝慵懒的挑衅,“若能引动那‘至尊’亲自下场,这出戏剧才会更加精彩,不是吗?”
“唯有与强者交锋,方能印证吾道!”玛尔斯的战意高昂。
一直静默的基里曼,终于传递出一缕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意念碎片,其中蕴含着一个模糊的、关于“法旨执行者”的侧影,以及某种“代价转移”的可能性片段,随即再次归于沉寂。
卡尔的本源意志默默汲取着这些同僚的信息。厄瑞玻斯的蔑视,奥罗修斯的理性分析,莉莉丝的唯恐天下不乱,玛尔斯的战斗狂热,以及基里曼那隐晦的提示。
“吾知晓了。”卡尔最终回应,“法旨需忌惮,而非畏惧。归墟之眼开启之日,便是规则松动之时。在此之前,化身之力,足以行事。”
他的意志中透露出明确的计划:利用化身在不朽巅峰的界限内活动,既避免直接触犯法旨,又能持续给主宇宙施加压力,加速归墟之眼的进程,并为自己真正的目标——解救莫迪凯——创造条件。
“嘻嘻,那就期待你的表演了,亲爱的卡尔。”莉莉丝的意念带着笑意散去。
“数据已记录。持续观察中。”奥罗修斯的数据流归于平缓。
“尽快带来值得一战的对手!”玛尔斯的咆哮渐渐消隐。
厄瑞玻斯的疯狂低语和基里曼的静默也相继退去。
域外重归“虚无”。
死神卡尔的本源意志,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继续在虚无中沉浮。主宇宙中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为了迎接同僚归来的前奏。那道至尊法旨,是一道栅栏,但栅栏内外,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未如主宇宙生灵所认知的那般分明。
而在主宇宙,联盟与魔道的战争,依旧在死神化身带来的恐怖阴霾下,惨烈地进行着。无人知晓,他们殊死搏斗的舞台,不过是更高维度存在眼中,一方稍大些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