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骸冥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卡尔那空洞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还在回荡，“祭品”二字如同丧钟，敲在冥尊、渊皇、影皇的心头。他们身为魔道巨擘，执掌亿万生灵生死，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蔑视，甚至视作可随意取舍的祭品？
“狂妄！”渊皇周身光影剧烈翻腾，属于不朽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风暴般升起，与卡尔的死寂领域悍然对冲，让整个万骸冥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在我等面前大放厥词？真当我魔渊无人不成！”
影皇所化的那团深黯也急剧扭曲，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此地，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唯有冥尊，虽然脸色阴沉得可怕，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惊疑。他比渊皇和影皇感知得更深，眼前这个自称卡尔的诡异存在，其力量本质极其古老、极其纯粹，那种“死寂”并非简单的毁灭，更像是某种宇宙终极规则的体现。而且，对方能如此轻易突破魔渊外围防御，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合作？”冥尊压下怒火，声音沙哑地开口，“阁下以这种方式‘寻求合作’，不觉得太过无礼了吗？更何况，我等连你的根底都一无所知，如何合作？”
卡尔颅骨面具下的幽蓝魂火微微跳动，似乎对冥尊的冷静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赞赏。他背后那缓缓旋转的暗灰圆环洒下的光芒稳定依旧，将三位魔皇的威压尽数隔绝在外。
“礼数，于死亡面前，毫无意义。”卡尔的声音依旧平淡，“吾之根底，尔等无需知晓。只需明白，吾能给予尔等，‘归墟之眼’内……想要之物。”
他顿了顿，骨掌之中，一缕极其微弱、却让冥尊三人瞬间毛骨悚然的气息悄然浮现。那气息充满了疯狂、亵渎与最本源的毁灭欲，正是他们曾在星骸葬场外围感受过的——恶魔领主莫迪凯的意志碎片！但这一缕，比他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碎片都要精纯、古老！
“比如，提前掌控……这股力量。”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的冰冷，“又或者，在归墟开启时，为尔等扫清一些……碍事的障碍。”
冥尊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提前掌控莫迪凯的力量？扫清障碍？这承诺太过惊人，也太过骇人！对方不仅知道归墟之眼，竟然还能接触到被七国联手封印的恶魔领主的力量？他到底是谁？！
巨大的诱惑与极致的危险感同时萦绕在三人心头。
“空口无凭。”影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卡尔似乎早有所料，那缕莫迪凯的意志碎片缓缓飘向冥尊。“此乃定金。证明吾有与尔等‘合作’的资格。若应允，归墟开启之前，吾可为尔等出手一次，目标……由尔等定。”
冥尊伸手接过那缕意志碎片，感受着其中精纯而狂躁的毁灭本源，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东西，对他们参悟毁灭大道，甚至未来应对莫迪凯可能脱困的变故，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风险与机遇并存。
与这个来历不明、实力恐怖的“死神”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拒绝……看看殿门外那两尊已然化为飞灰的魔将，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肆无忌惮，绝对说到做到。在归墟之眼开启前的关键时期，与这样一个强敌死磕，绝非明智之举。
冥尊与渊皇、影皇的神念在瞬间进行了无数次交流。
最终，冥尊深吸一口气，将那缕意志碎片收起，抬头看向卡尔，沉声道：“阁下的‘诚意’，我们收到了。合作……可以。但如何合作，需有约定。”
“说。”卡尔言简意赅。
“第一，合作期间，阁下不得损害我魔道联盟核心利益。”
“第二，出手一次的机会，需在我等三方一致同意下方可动用。”
“第三，关于阁下的一切，我联盟会严格保密，但阁下亦不得泄露我联盟核心机密。”
这些条款，更多的是为了维护魔道联盟表面的尊严和一定的自主权。
卡尔幽蓝的魂火注视着冥尊，片刻后，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可。”
没有誓言，没有契约，仅仅一个“可”字，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源于绝对实力的淡漠。
“既如此……”冥尊侧身，做了一个略显僵硬的“请”的手势，“卡尔阁下，请入内详谈。”
卡尔不再多言，一步踏出，脚下死亡法阵闪烁，身影已出现在大殿之内，毫不客气地居于一侧，背后的暗灰圆环缓缓转动，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一场与死神的盟约，在这魔道核心之地，以这样一种极不对称的方式，仓促达成。冥尊三人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迫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他们引入了一个远超掌控的变数，而这变数，最终会将联盟带向何方，无人知晓。
远在悬空山的慕苍澜，以及在元初界潜心修炼的云澈，此刻都未曾察觉，他们未来需要面对的敌人阵营中，多了一位何等恐怖的存在。宇宙的暗涌，因死神的主动介入，变得更加混沌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