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由纯粹黑暗与混乱凝聚而成的巨大面孔,其无形的“口”中毁灭性能量汇聚到顶点,即将喷薄而出,给予联盟防线最后一击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黑暗面孔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极遥远之处、无法抗拒的召唤,或是遭遇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干扰。它那深渊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极其拟人化的、混杂着愤怒、不甘与一丝……惊悸的波动。
下一秒,在联盟无数将士惊愕、茫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凝聚了无边恐怖威压的黑暗面孔,竟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毫无征兆地、迅速地崩溃、瓦解!
不仅仅是那面孔,连同周围那翻涌不休、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狂潮,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源泉,开始剧烈地波动、收缩!
前一刻还如同灭世巨浪般拍击着防线的黑暗,此刻却如同退潮般,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来时的方向——腐臭沼泽星云的方向,飞速退去!
不过短短数十息的时间,那遮蔽星空、吞噬光明的无边黑暗,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防线,漂浮在虚空中的战舰残骸与将士尸身,以及一片死寂的、仿佛刚刚被噩梦洗礼过的星空。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兀。
防线之上,残存的联盟将士们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手中紧握着兵刃,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与极度的茫然。他们怔怔地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只剩下星辰碎片的虚空,仿佛刚才那场惨烈到极致、绝望到极点的战斗,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退……退了?”
“它们……走了?”
“我们……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低语,如同涟漪般在防线上扩散开来,带着浓浓的不确定与恍惚。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旗舰舰桥内,云澈和慕倾凰同样眉头紧锁,望着黑暗退去的方向,脸上没有丝毫轻松。
“怎么回事?”慕倾凰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疑虑,“那东西……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为何突然退走?”
云澈摇了摇头,混沌神识极力向黑暗退去的方向延伸,却只捕捉到一片迅速远去的、混乱的能量余波,以及一种……仿佛被强行“召回”的仓促感。
“不清楚。”他缓缓道,“但绝非它们心慈手软。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干扰,或者,它们的存在本身,受到了某种限制。”
他想起了星骸葬场的封印,想起了那七道至高无上的身影。难道……是七国出手了?可若是七国出手,为何不直接将这黑暗彻底净化,而是任其退走?
亦或是……那被封印的存在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没有一个答案。以他们如今的层次和所知,根本无法理解那等层面的博弈与变故。
“无论原因如何,黑暗暂时退去,我们赢得了喘息之机。”慕倾凰很快冷静下来,开始下达指令,“立刻统计伤亡,救治伤员,修复防线!斥候队前出,谨慎侦查黑暗退走的路径和腐臭沼泽星云的动向!”
命令下达,残存的联盟机器开始艰难地重新运转。幸存者们默默地收敛战友的遗骸——尽管很多已无法找到,修复着破损的星舟和阵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深的悲恸。
这一战,联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朱雀星域外围防线几乎被打残,将士伤亡超过七成,资源消耗殆尽。但最终,他们奇迹般地守住了,尽管这胜利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如此令人不安。
黑暗退去了,但笼罩在联盟上空的阴云,却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这份未知与突兀,变得更加沉重。
没有人知道黑暗为何而来,为何而去。也没有人知道,它们何时会卷土重来。联盟就像在悬崖边捡回了一条命,却依旧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经此一役,“异常意志碎片”、“黑暗狂潮”这些词汇,成为了联盟最高级别的禁忌与梦魇。而关于其根源的真相,依旧被牢牢封锁在那些屹立于宇宙之巅的古老存在手中,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联盟的危机,只是暂时缓解。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