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龙龟沉入东海的涟漪尚未平息,南荒的瘴林深处,神秘人正与一头残躯对峙。
那是犼被平衡纹重创后的形态,半边身躯已化作黑雾,仅剩的前爪死死按着裂开的玉佩,玉佩里不断渗出源蚀的混沌之力,维系着它最后的形体。“你终于肯露面了,哥哥。”犼的声音嘶哑,黑雾中浮出张与神秘人相似的脸,只是布满了噬纹的裂痕。
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与黑影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他的疤纹旁,多了道细小的活纹。“从你把源蚀引入洪荒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他掌心浮出平衡纹,“当年你说,要让混沌重塑三界,现在看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犼的黑雾剧烈翻涌:“结果?若不是你和那些护脉者阻拦,我早已用蚀纹净化了僵化的旧纹!你看看纹核的平衡——那不过是懦弱的妥协!”它猛地撕开胸口的黑雾,露出里面跳动的、与纹核之心相似的核心,“我体内也有半颗纹核!当年天地分纹时,本就该由我执掌混沌,你却联合后土,将我封印!”
神秘人沉默片刻,指尖划过脸上的疤:“你忘了巫妖大战时,是谁用自身纹脉为你挡下祖巫的怒雷?是谁在你被蚀纹反噬时,求后土娘娘留下你半颗心核?”他的声音低沉,“我不是要封印你,是要救你。”
“救我?”犼狂笑起来,黑雾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有它与神秘人幼时在纹核旁玩耍的场景,有它被蚀纹诱惑、一步步走向极端的过程,还有神秘人亲手将它锁入南荒时,眼中的痛苦。“你的救,就是看着我被蚀纹啃噬千年?就是让我成为三界的公敌?”
它突然抓起地上的混沌珠——那是玄天龙龟排出的、混合了源蚀与犼之力的珠子,“既然你不肯成全,那就让我们这对双生纹脉,一起回归混沌!”
犼将混沌珠按在自己的核心上,两颗混沌源突然共鸣,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南荒的火山再次喷发,岩浆里钻出无数被蚀纹污染的古兽残魂,朝着洪荒各地冲去。封神台的光网剧烈晃动,玄天龙龟留下的水纹网被能量波撕裂出缺口。
“它要引爆自己的核心!”界隙中赶回的阿禾等人正好看到这一幕,阿骨的连脉纹瞬间展开,试图缠住犼的黑雾,“快阻止它!”
神秘人却突然拦住他们:“让我来。”他走向犼,掌心的平衡纹与脸上的疤纹同时亮起,“当年是我没拦住你,现在,该由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的平衡纹与犼的核心相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犼的黑雾在平衡纹中剧烈挣扎,却被温柔地包裹,那些噬纹的裂痕里,渐渐渗出金色的光——那是被蚀纹掩盖了千年的、属于双生纹脉的本源之光。
“这是……我们的本命纹?”犼的声音带着茫然,黑雾中的脸渐渐清晰,与神秘人越来越像。
“是‘共生纹’。”神秘人闭上眼睛,将自身的纹脉全部注入犼的核心,“当年天地分纹,你我本是一体,你掌混沌生灭,我掌平衡调和,缺一不可。”
随着共生纹的融合,犼的核心与混沌珠开始稳定,爆发出的能量被压缩成一颗光球。光球升空的瞬间,南荒的火山停止喷发,被污染的古兽残魂化作光点,融入光球。玄天龙龟的水纹网自动修复,将光球罩在中央。
光球里,神秘人与犼的身影渐渐重叠,化作道金黑交织的光柱,直冲纹核的方向。光柱飞过的地方,所有残留的混乱纹路都被抚平,东荒的草田抽出新叶,中塬的窑厂升起新烟,西域的星轨归位,北境的冰原融雪。
阿禾握紧承脉剑,剑身上映出光柱融入纹核的景象——纹核之心的两侧,多出两道缠绕的纹,一道是混沌生灭,一道是平衡调和,像对永不分离的双生藤。
“原来他们也是纹核的一部分。”活纹娃娃轻声道,“就像光与影,少了谁都不行。”
南荒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座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共生纹,碑座是犼的骨形,碑顶是龙的虚影。玄天龙龟的水纹网将石碑环绕,碑上的纹与四海相连,源源不断地向三界输送着平衡的混沌之力——不再是破坏,而是滋养,像大地需要阳光,也需要雨水。
阿骨望着石碑,突然明白,所谓敌人,或许只是立场不同的伙伴;所谓混沌,或许只是尚未被理解的平衡。护脉者的使命,从来不是消灭异类,而是找到让所有纹路共存的方式。
承脉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剑身上,新的纹路正在生长,那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融合了过去与未来、混沌与平衡的——新生之纹。而远方的纹核深处,两道双生纹正静静旋转,守护着这片由无数选择与羁绊,共同编织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