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九道血柱骤然收缩,如同九条被拽回的毒蛇,将汲取到的庞大生命能量与怨念尽数汇入中心。一股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压悍然降临,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血光凝聚之处,一个庞大到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扭曲身影缓缓浮现。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哀嚎的灵魂、粘稠的黑暗能量以及纯粹的毁灭意志构筑而成,形态在不断变化,时而如同多首的怪龙,时而如同挥舞无数触手的巨大肉团,其核心处,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黑色太阳般的眼球,漠然地俯瞰着摇摇欲坠的曦光城。
深渊魔物! 黑暗精灵通过血祭与蚀月仪式,从界外召唤而来的恐怖存在!其力量层次,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的临界点,远超在场任何个体!
“吼——!!!”
魔物发出一声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咆哮!实质般的音波混合着精神污染,如同海啸般冲向曦光城!
本就黯淡的守护结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大片大片的区域瞬间崩碎、消散!城墙上苦苦支撑的精灵战士们如遭雷击,修为稍弱者直接七窍流血,神魂溃散而亡!
就连奥莱恩、洛瑟玛等强者,也被这恐怖的威压震得气血翻腾,脸色煞白。伊瑟拉闷哼一声,月华护盾剧烈波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唯有坐镇圣树核心的泰拉莎,以及悬浮空中的张小凡,还能勉强稳住身形,但脸色也都凝重到了极点。
“完了……”有精灵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魔影,眼中露出了绝望。
魔物那巨大的黑色眼球转动,锁定了月华圣树,以及圣树下方的泰拉莎。它抬起一只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巨爪,带着碾碎星辰的气势,缓缓朝着圣树抓来!巨爪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裂,留下道道黑色的痕迹。
这一爪若是落下,圣树必毁,曦光城将瞬间化为废墟!
“挡住它!”奥莱恩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天而起,燃烧生命本源,挥出了至强一剑!璀璨的剑罡如同逆流的银河,斩向那黑暗巨爪!
洛瑟玛、伊瑟拉以及其他所有还能动的精灵强者,也纷纷施展出自己最强的攻击,化作五颜六色的洪流,轰向巨爪!
然而,所有的攻击落在巨爪上,都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其下落的速度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泰拉莎脸色惨白,她将全部力量注入圣树,试图引动最后的守护,但圣树在蚀月与魔物双重压制下,回应她的光芒微弱得可怜。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精灵的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
一直沉默悬浮的张小凡,动了。
他没有冲向那黑暗巨爪,而是缓缓升得更高,直至与那魔物的黑色眼球平齐。他周身那原本收敛到极致的气息,如同解开了封印的洪荒巨兽,开始毫无保留地节节攀升!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一股浩瀚、古老、包容万物又凌驾万物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帝王苏醒,轰然降临!灰色的混沌之气自他体内奔涌而出,不再是细微的模拟,而是如同实质的海洋,瞬间充斥了他周围的大片空域,将蚀月的暗红与魔物的漆黑都排斥在外!
他不再伪装,不再隐藏!
混沌化神之威,于此界,首次真正显现!
“什么?!”
“这……这股力量?!”
“张客卿他……?!”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精灵,包括泰拉莎、奥莱恩、伊瑟拉在内,全都惊呆了!他们猜到张小凡隐藏了实力,但绝没想到,他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这股威压,丝毫不逊于那恐怖的深渊魔物!
那深渊魔物的动作也猛地一滞,黑色眼球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不解的情绪。它从这股灰色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层次极高的本质。
张小凡悬浮于混沌之气中央,长发无风自动,双眸之中左眼演化星河生灭,右眼寂灭万物归墟,瞳孔深处,那灰白奇点缓缓旋转,定住地水火风。他平静地注视着那巨大的魔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
“此界生灵存续,岂容尔等域外污秽染指?”
话音未落,他双手在胸前缓缓划动,一个复杂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混沌印诀瞬间成型!
“内景混沌……开!”
轰——!!!
一个真实的、微缩的、正在经历开天辟地的混沌世界,以张小凡为中心,猛然扩张开来!这个世界不再是虚影,而是短暂地化为了真实的存在!
其中有清浊二气分离,演化出微型的苍穹与大地!有地水火风奔涌,构筑出山川河流的雏形!有日月星辰的虚影轮转,定下时空的秩序!更有五行根基稳固,生机与死寂在其中循环往复!
而这个初开世界的核心,便是张小凡自身所化的混沌之神!他即是天道,他即是规则!
“镇!”
张小凡并指如剑,朝着那抓向圣树的黑暗巨爪,遥遥一指!
他身后那初开的混沌世界猛然一震,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凝聚成一只看似朴实无华、却仿佛携带着整个新生世界重量的灰色巨掌,后发先至,悍然迎上了那黑暗巨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加本质的、法则层面的碰撞与侵蚀!
黑暗巨爪上蕴含的毁灭能量与灵魂怨念,在触及混沌巨掌的瞬间,便被那包容一切的混沌之气迅速分解、同化、吞噬!仿佛冰雪遇上了烈阳,黑暗遇到了光明(混沌包容光暗)的源头!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湮灭声响起。黑暗巨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连其中的核心意志都被混沌巨掌强行碾碎、吸收,化为了滋养内景混沌的养料!
仅仅一击!
那足以毁灭曦光城的恐怖攻击,便被张小凡轻描淡写地化解!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战场上,无论是精灵还是黑暗生物,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如同神只临世般的身影,以及那缓缓消散的黑暗巨爪和混沌掌印。
“吼!!!”
深渊魔物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那颗黑色眼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戾!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更多的黑暗触手与毁灭光束如同狂风暴雨般射向张小凡!
张小凡面色不变,心念微动。
内景混沌世界随之演化!
灰色的混沌之气时而化作滔天巨浪,淹没黑暗光束;时而化作撑天壁垒,挡住物理冲击;时而演化出无数混沌雷龙,将黑暗触手撕碎湮灭!
他立足于初开的混沌之中,仿佛万法不侵,诸邪退避!无论魔物施展何种攻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在不断被混沌世界吞噬、转化,使得那内景混沌变得更加凝实、广阔!
“混沌……并非只有包容。”
张小凡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右眼之中的“归寂”意蕴骤然强盛!
“亦有……终焉!”
他双手一合,那扩张的混沌世界猛然向内收缩、凝聚!所有的地水火风、清浊二气、日月星辰虚影,尽数坍缩归于那一点灰白奇点!
下一刻,奇点爆发!
一道细微到极致、灰白到极致、仿佛代表着“无”与“终极”的光线,自他指尖射出,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瞬间洞穿了那深渊魔物核心的黑色眼球!
魔物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那庞大的、不断扭曲的身躯,如同被定格。然后,从被洞穿的眼球开始,迅速变得灰白、透明,最终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
没有爆炸,没有残留。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连同它一起消散的,还有北方那九道支撑它降临的血柱,以及天空中那三轮流淌着暗红边缘的蚀月。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大地,照亮了下方面如死灰的枯萎巨人与黑暗精灵。
魔物……被一击秒杀?!
这一刻,天地失声。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精灵还是敌人,都仰望着空中那个缓缓收敛气息、混沌世界虚影逐渐融入体内的身影,如同仰望真正的神明。
张小凡缓缓落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强行展开内景混沌,并催动“归寂”一击,对他消耗亦是极大。但他知道,效果达到了。
他看向下方那些彻底失去斗志、开始溃逃的黑暗联军,又看向那些劫后余生、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望着他的精灵们,最后,目光与远处那道清冷的、蕴含着无比复杂情绪的视线交汇。
伊瑟拉站在南侧防线上,仰望着他,月光映照着她绝美的脸庞,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翠绿眼眸中,此刻充满了震撼、迷茫,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如同月华破开乌云般的悸动。
张小凡对她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王庭方向,朗声道:
“敌军已溃,请陛下、大祭司下令追击,肃清残敌!”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唤醒了沉浸在震撼中的精灵族。
精灵王凯兰崔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威严的声音响彻战场:“精灵族的勇士们!反击的时候到了!为了曦光城,为了青森之界,杀——!!”
“杀!!!”
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啸般响起,劫后余生的精灵战士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力量,如同出闸的猛虎,冲向那些溃逃的敌人!
蚀月之夜,终以混沌之神临世,擎天挽狂澜而告终。
而张小凡之名,必将如同永恒的传说,铭刻在青森之界的历史与……某些精灵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