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古老壁画,在灯笼法光的照耀下,更显诡谲。那被无数锁链缠绕的扭曲身影,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憎,其姿态不似人间任何已知生灵。壁画线条粗犷,却带着一种直慑心魄的蛮荒意味,连韩长老这等金丹修士,凝视片刻后都眉头紧锁,移开了目光。
“此画……邪门,莫要久视。”韩长老沉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更关注的是此地为何会出现如此古老的遗迹。
而张小凡的注意力,则完全被壁画下方那几块暗红色的碎石吸引。在其他弟子因壁画而心神不宁之际,他悄然蹲下身,装作检查地面,手指“无意”地拂过那些碎石。
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
他丹田内的灰色气旋猛地加速旋转,混沌之气自主奔涌!腕间的仙链更是传来一阵清晰的、近乎灼热的悸动!那沉睡的光粒,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至高法则碎片的信息流,顺着他的指尖,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意识层面的咆哮!那信息流中,充斥着星辰崩灭、万物归墟的恐怖景象,更有一道被无数秩序神链镇压、依旧疯狂挣扎的模糊巨影!这巨影的气息,与壁画上被锁链缠绕的存在,隐隐呼应!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暗红色碎石内部,并非岩石结构,而是凝固着一种暗沉如血、却又闪烁着点点星芒的奇异物质!这物质中蕴含的能量层次极高,但其性质却充满了毁灭与死寂,与他感应到的星核伤痕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暴烈!
是天外异物的碎片?!!
张小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强忍着识海被冲击的不适,以及体内混沌之气的躁动,迅速收回手指,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因接触“污秽之物”而产生的厌恶与不适。
“这些石头……气息令人作呕。”他低声对身旁的一名弟子说道,同时暗中以混沌之意强行平复体内翻腾的气息和仙链的异常。
那弟子本就对这里的环境厌恶至极,闻言更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碎石,连忙走开。
韩长老也注意到了那些碎石,神识扫过,只觉得其内蕴含着一股精纯却极度负面的毁灭能量,是炼制某些魔道法器的绝佳材料,但对于百草堂而言,并无用处,反而危险。
“此地诡异,不宜久留。记录壁画与碎石位置,速速撤离!”韩长老当机立断,不再犹豫。
归途惊变 隐忍出手
队伍沿着原路快速返回,气氛比来时更加紧张。每个人都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涧口时,异变再起!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苏醒!两侧的岩壁簌簌落下碎石,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沸水般翻涌!
“不好!地脉暴动!快走!”韩长老脸色大变,灯笼法器光芒催动到极致,护着众人加速前冲。
但为时已晚!
前方唯一的出口处,地面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秽血泉从中喷涌而出!血泉之中,无数扭曲的、由纯粹秽气与死寂能量凝聚而成的怪影,嘶吼着扑来!其声势远超之前的阴灵!
更可怕的是,这污秽血泉似乎带有极强的腐蚀性与空间干扰能力,韩长老的护体光幕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光芒迅速黯淡!飞舟停放在涧外,此刻根本无法接应!
“结五行轮转阵!全力防御!”韩长老怒吼,飞剑化作一道长虹,试图斩开血泉,却被其中蕴含的磅礴死寂之力牢牢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五名筑基弟子仓促结阵,各色灵光交织,勉强抵挡住怪影的冲击,但在血泉的侵蚀下,阵法摇摇欲坠,一名弟子更是被一丝秽气侵入,顿时脸色发黑,惨叫出声。
张小凡被护在阵中,眼神冰冷。这地脉暴动和污秽血泉的爆发,绝非偶然!其源头,很可能就是他们之前接触过的壁画与那些天外异物碎片!是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气息,引动了此地沉寂的毁灭力量!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队伍全军覆没。但若暴露实力,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石火之间,他有了决断。
他假装因恐惧而脚步踉跄,“不小心”撞在了维持阵法的一名弟子身上。就在身体接触的瞬间,一缕精纯而隐晦的混沌之气,已悄无声息地渡入那名弟子体内。
那弟子正全力维持阵法,忽觉一股温和却浩大的力量从背后涌入,瞬间驱散了侵入体内的秽气,更让他近乎枯竭的法力为之一振!他惊愕回头,却只看到张小凡一脸“惊慌”地稳住身形,连声道歉。
与此同时,张小凡的混沌之意如同无形的蛛网,弥漫开来。他没有去攻击那些怪影和血泉(那会立刻暴露),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众人脚下的大地脉络!
他以混沌之气为引,强行干扰、引导着地底那因异物碎片而躁动的毁灭能量流!使其原本集中冲向众人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转和内部冲突!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偏转!
正在疯狂冲击阵法的污秽血泉,势头猛地一滞,其中凝聚的怪影也出现了瞬间的混乱与相互撕咬!
“机会!冲出去!”韩长老虽不明所以,但战斗经验丰富,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飞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撕开一道缺口,卷起众人,化作一道流光,险之又险地冲出了九幽涧!
涧外余波 疑云更深
冲出九幽涧,回到那荒芜的地表,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那名被张小凡暗中相助的弟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只当是自己危急关头潜力爆发。
韩长老面色阴沉地清点人数,所幸无人陨落,但大多带伤,法器也有损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幽深诡谲的九幽涧入口,又目光复杂地扫过看似惊魂未定、实则气息平稳的张小凡。
此次任务,可以说一无所获,反而损失不小。但韩长老心中,却对张小凡升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疑虑。此子……太过平静了。而且在最后关头,那血泉的莫名滞涩,当真只是巧合?
“任务终止,即刻返回分堂!”韩长老压下疑虑,沉声下令。
飞舟升起,向着分堂方向驶去。
张小凡独立于舟尾,回首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黑色裂谷,手掌在袖中轻轻握着一块他趁乱以混沌之气包裹、悄悄收取的、最小的暗红色碎石。
碎石在手,混沌气海与仙链依旧传来微弱的共鸣。
此行虽险,却证实了他的猜测。九幽涧深处,确实隐藏着与天外异物相关的秘密,甚至可能与那壁画上的被锁存在有关。而这些碎片,对于他的混沌之道,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毁灭……亦是混沌的一部分。”他心中默念,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因这趟九幽涧之行,变得更加深刻与……危险。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手中的碎石,腕间的仙链,以及体内那新生的混沌之气,都指向了一个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危机四伏的未来。
他的道,将在毁灭与创生交织的边缘,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