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大师的重创昏迷,如同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星衍老人强忍悲痛,以秘法稳定其溃散的神魂,将其小心安置在天舟核心阵法中温养。墨尘渊面沉如水,世界境的威压隐而不发,却让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他亲自驾驭万象天舟,循着星衍老人以损耗寿元为代价推演出的一缕生机,朝着古界深处疾驰。
沿途所见,愈发触目惊心。破碎的星辰骸骨堆积成山,干涸的星河中漂浮着巨大的神魔尸骸,一些地方甚至残留着未散的大道法则碰撞痕迹,演化出地水火风肆虐的绝域。空气中弥漫的混沌气流,对寻常修士而言是剧毒,但对墨尘渊的太初之道却隐隐有滋养之效。他运转《太初劫经》,周身毛孔舒张,如同长鲸吸水般,将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之气纳入体内世界,稳固着因李斯特重伤而波动的境界。
“帝尊,前方有异常能量波动,极为精纯,似与混沌本源相关。”云璃怀抱万古剑胚,敏锐地感知到远方传来的气息。她新悟的 【星轨·断劫】 剑意对能量本质尤为敏感。
众人精神一振。循着感应前行,穿过一片由破碎道则形成的迷雾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半塌的远古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混沌光晕的晶体——混沌源晶!此物蕴含最本源的混沌之力,对修复墨尘渊前世帝基、加速其世界境修行有着难以估量的作用。
然而,宝物周遭,杀机四伏。三股强大的寂灭气息早已守候在此,为首者正是之前偷袭的那位世界境中期长老,其身旁还站着两位世界境初期的副手。更远处,心魔阁主的投影隐匿在虚空褶皱中,散发着无形的惑心魔念。
“墨尘渊,你果然来了!”寂灭长老狞笑,“此物乃是我神殿必得之物,岂容你染指?布阵!”
话音未落,三位寂灭神殿强者同时出手,引动祭坛周围早已布下的寂灭屠灵大阵!灰黑色的寂灭道则化作无数锁链,缠绕而上,更有滚滚寂灭魔焰凭空而生,灼烧万物,连空间都被腐蚀出滋滋声响。
“护住帝尊,夺下源晶!”凤舞女帝凤眸含煞,皇道龙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紫金神凤,迎向一位世界境初期的副手。她虽未入世界境,但法则境巅峰的修为,配合纪元道胎的潜力与紫霄神朝的国运加持,短时间内竟不落下风。
云璃更是一言不发,人剑合一,怀抱的万古剑胚发出清越剑鸣,星轨剑意全力施展,道道炽白剑丝纵横切割,将另一位世界境初期的对手死死缠住,其剑法之精妙,竟隐隐压制住了对方。
墨尘渊则直面那位世界境中期的长老,太初领域全力展开,混沌气流汹涌,与对方的寂灭领域激烈碰撞,互相侵蚀、湮灭。他并指如剑,以太初之道演化界剑之威,每一击都引动体内世界之力,宏大磅礴。
激战正酣,异变再生!
一直隐匿的心魔阁主投影,终于找到了最佳时机。他并未直接攻击墨尘渊,而是引动了埋藏在此地无尽岁月的一缕万孽诅咒!这诅咒无形无质,却歹毒无比,专污道基,损神魂,直指墨尘渊因李斯特重伤、瑶光将陨(冥冥中的预感)而产生的一丝心灵破绽,化作一道几乎不可察的灰色流光,直袭其神魂核心!
这一击太过刁钻,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好在墨尘渊与寂灭长老硬拼一记,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云璃、凤舞皆被对手死死缠住,救援不及!
眼看那万孽诅咒就要没入墨尘渊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
“嗡!”
远处一块看似普通的混沌原石骤然爆发出纯净无瑕的混沌光芒!一道朦胧的、由最本源混沌之气构成的灵体瞬间凝聚,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墨尘渊与那诅咒之间!
正是自太初时代便沉睡于此的混沌元灵——瑶光!
她因墨尘渊身上的太初气息而从无尽沉眠中苏醒,那同源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的亲近与温暖。此刻,面对那令她本能感到厌恶与恐惧的歹毒诅咒,守护的意念压倒了一切!
“噗嗤!”
万孽诅咒尽数没入瑶光的灵体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墨尘渊霍然转身,只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灵体女子在他面前缓缓变得透明。她有着世间最纯净的容颜,眼眸清澈如同初生的婴儿,此刻正对他露出一个温柔而满足的微笑,仿佛完成了某种与生俱来的使命。
“找到…你了…真好…”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一丝解脱与无尽的眷恋,灵体开始寸寸崩解,化作点点最精纯的混沌光芒,如同流萤般飞散,最终彻底融入这片天地,回归了混沌。
至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是谁。只是本能地,想要守护那道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如同归途般的太初气息。
墨尘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只触及到那最后一点温暖却正在飞速消散的混沌光粒。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子。
但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灵体中那毫无杂质的纯净,那无私无悔的守护意念,以及那与他同源、却更加古老的混沌气息。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甚至不属于人族的混沌元灵,会为他这个陌生人付出最宝贵的生命?
即便他道心历经万古锤炼,此刻也不由自主地为之震颤。这份“陌生的牺牲”,比任何熟人的离去,都更让人震撼与刺痛。瑶光这个名字,连同她那纯净的微笑,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帝心之上,刻下了第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不——!”
云璃的惊呼与凤舞的厉啸同时响起,将他从这刹那的失神中拉回现实。
只见那位寂灭长老趁他心神受震、气息紊乱的瞬间,寂灭天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光芒,已然撕裂层层空间,噼至面前!刀锋未至,那恐怖的寂灭意已然让他肌肤生寒!
虽然凭借世界境的本能及时偏转身形,并以太初劫运尺的虚影格挡,但墨尘渊的胸膛依旧被刀芒边缘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绽开,蕴含着世界祖血的璀璨帝血顿时洒落长空,每一滴都重若山岳,将下方大地砸出深坑。
他闷哼一声,倒退数步,手中却死死握住了那枚因瑶光消散而暂时失去守护、被他趁机摄取过来的混沌源晶。晶体入手温润,内蕴的混沌本源与他同源共鸣,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冰冷与那熊熊燃起的滔天怒火!
第一个为他而死的“陌生人”,在他心中点燃了焚尽星海的复仇烈焰。
这场以鲜血与生命为祭品的残酷盛宴,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宿命之主的狞笑,仿佛已在冥冥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