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骑在赵铁柱的电动车后座上，风把t恤吹得贴在背上。苏雨柔坐在中间，手里还捏着那副老花镜。车轮碾过坑洼，三人同时颠了一下。
“哥，联合国真要给你颁奖？”赵铁柱扭头问，头盔带子松了，在下巴底下晃。
“王春花说的，八成假。”江小川抓着外卖箱边缘，“她昨天还说社区要评‘最美咸菜缸’，让我代表咱们家参赛。”
苏雨柔低头看手机：“新闻刚更新了，说你是‘非暴力冲突化解第一人’，现场要教养生操。”
“那就跳呗。”江小川耸肩，“反正系统天天逼我动。”
电动车拐进小区，便利店招牌亮着，玻璃门上贴着“今日特价：香蕉五元三根”。王婆蹲在门口啃烧饼，看见他们回来，抬手比了个三。
江小川下车，从兜里掏出三张钞票递过去。王婆接了钱，塞给他一张小纸条：“刚收到消息，龙虎帮在城东仓库囤了一批货，外包装是洗衣粉，实际是信号干扰器。”
“谁订的？”
“不知道，但物流单上盖了个章——和你便利店进货单上的印章一模一样。”
江小川皱眉。他走进店里，翻出最近的进货记录。两张单据并排摆在柜台上，灯光下仔细对比。
两个印章图案慢慢重合。
都是圆圈套着波浪线，中间一个“川”字。只是他的店用的是简体，另一张是繁体。
“叮！”
“检测到身份暴露风险上升，建议立即组织大妈团进行反向掩护。”
江小川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在用他的名义走黑货，而且故意留下线索，引他露面。
赵铁柱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这章……是不是有人仿冒你？”
“不止是仿冒。”江小川指着“川”字底部的一道斜划，“这个笔画多了一撇。是我三年前在北境用暗号标记叛徒的方式。”
苏雨柔盯着那撇：“你是说，对方知道你的习惯？”
“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陷阱。”江小川把单据撕了，“先别声张。”
话音未落，门外一阵喧哗。
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群穿西装的人下来，领头的举着摄像机，胸前挂着“联合国特派记者”牌子。
“江先生！请您配合采访！”那人拿着话筒冲过来。
江小川转身就要往冷库走，赵铁柱一把拦住他：“哥，躲不过去了，你看天上。”
江小川抬头。
一架无人机悬在半空，镜头正对着便利店门口，机身贴着蓝色徽标——正是那个带斜撇的“川”字。
“他们连LoGo都抄了。”赵铁柱咧嘴，“还改得挺认真。”
“不是抄。”江小川眯眼，“是在认亲。”
记者追到门口，话筒差点杵到脸上：“江先生，您是否承认自己是‘影手’组织现任领袖？”
“我不认识影手。”江小川摇头，“我就一卖零食的。”
“可您刚才在广场做的动作，与二十年前北境武斗场冠军完全一致！”
“那是养生操。”江小川一脸认真，“我老师是王婆，教学视频在抖音搜‘最炫反向提示舞’就能找到。”
记者愣住。
苏雨柔趁机拉着他往里走。赵铁柱挡在门口，双手叉腰：“采访结束！下一个节目是‘家庭伦理剧：丈母娘和女婿的七天七夜’，请移步社区活动中心。”
记者团被推出门。
江小川刚松口气，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接通，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男声：“江小川，你藏得够久。”
“你是谁？”
“你毁了我十年人生。”对方声音发抖，“现在，我要让你亲手养大的人，亲手毁掉你。”
电话挂断。
江小川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赵铁柱凑过来：“谁啊？威胁你？”
“不确定。”江小川把手机放桌上，“但他说‘亲手养大的人’。”
空气静了一秒。
赵铁柱突然笑出声：“不会吧？你啥时候养过人？你连绿萝都能养死。”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江小川低声，“三年前，我带回来一个孩子。”
赵铁柱笑容僵住。
“那时候你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不知道。”江小川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旧校服，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抱着一箱方便面。
“他叫小石头，我朋友的儿子。我答应过他爸，把他藏好。”
“他人呢？”
“一个月前失踪了。”江小川收起照片，“我一直以为是意外走丢。但现在看，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赵铁柱沉默片刻，猛地拍桌：“所以那个LoGo……是冲着你来的，但他们拿小孩当棋子？”
“想逼我现身。”江小川点头，“而且，他们知道我和孩子的联系。”
苏雨柔站在一旁，忽然开口：“你从来没提过这事。”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江小川看着她，“包括你。”
“可你现在已经在连累了。”她声音不高，“王婆、周秘书、光头彪……还有赵铁柱。你救的人，一个个都被卷进来。”
江小川没说话。
赵铁柱挠头：“哥，你说实话，我现在是不是也成了目标？”
“你早就是了。”江小川苦笑，“那天你为我挡刀，伤口愈合时看到的记忆碎片……有没有一个穿灰风衣的小孩？”
赵铁柱一愣：“有！我还以为是做梦！那孩子站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个印章……”
两人对视一眼。
线索串上了。
江小川拿起外套：“去城东仓库。”
“就我们三个？”赵铁柱问。
“不够。”江小川摸出一根香蕉，塞进外卖箱，“还得叫人。”
“叫谁？”
“王婆。”江小川推开店门，“告诉她，这次任务代号：‘排骨自由’。”
外面阳光正好。
王婆还在门口啃烧饼，看见江小川出来，立刻站直。
“任务来了？”她眼睛发亮。
“城东仓库，查一批洗衣粉。”江小川说，“可能有孩子。”
王婆脸一沉：“敢动小孩，大妈团不答应。”
她掏出老年机，按了三下。
不到五分钟，街角转出十几个穿广场舞服装的大妈，手里拎着碳纤维痒痒挠，步伐整齐。
“全勤奖加三斤排骨！”王婆喊。
大妈们齐声应和。
队伍出发。赵铁柱骑车载江小川和苏雨柔，大妈团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穿过街道。
快到仓库时，江小川让车队停下。
他蹲下，从外卖箱底层抽出一块木板。板子正面写着“今日歇业”，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若见此令，速退。”
他把木板插在路边草丛里。
“这是什么？”苏雨柔问。
“给小石头的信号。”江小川说，“他认得这个。”
远处仓库大门紧闭，墙上涂着褪色广告。风吹过，铁皮发出吱呀声。
赵铁柱突然抬手：“等等，门缝里有光。”
江小川眯眼看去。
一道微弱蓝光从门缝透出，一闪一灭，像是摩斯密码。
王婆掏出扇子，对照节奏敲了敲膝盖：“是暗号……他说‘里面有埋伏’。”
“但他还活着。”江小川松了口气。
赵铁柱握紧拳头：“那还等什么？冲啊！”
“不行。”江小川拦住他，“对方要的是我露脸。不能硬闯。”
“那你打算咋办？”赵铁柱急了，“总不能跳广场舞把门震开吧？”
“叮！”
“检测到战术决策迟滞，建议启用备用方案：由最强战力吸引火力，其余人员从侧翼包抄。”
江小川看向赵铁柱。
赵铁柱一愣：“等等，你不会是要我上吧？”
“你腿最快。”江小川拍拍他肩膀，“而且你最近练金刚腿，总得找个地方试试。”
“可我没打过群架！”
“没关系。”江小川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喷一下这个。”
“啥？”
“止汗剂。”
赵铁柱接过喷了喷。下一秒，小腿肌肉突突跳动，整个人不由自主抬腿，一脚踹飞了路边的垃圾桶。
“我靠！”他吓了一跳，“这玩意儿是兴奋剂吧！”
“便利店特供。”江小川微笑，“副作用是控制不住想踢东西。”
赵铁柱深吸一口气：“行！为了排骨！也为了小石头！”
他脱下外卖服，露出里面印着“骑士长”的背心，大步朝仓库门口走去。
江小川低声对苏雨柔说：“等他动手，我们就从后门进。”
“你确定他能撑住？”
“不确定。”江小川望着赵铁柱的背影，“但他是我兄弟。”
赵铁柱走到仓库门前，深吸一口气，抬起脚。
一脚踹在铁门上。
哐！
门开了。
里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来。
赵铁柱站在门口，举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比了个“V”。
“外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