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鸣沙山月牙泉。沙山在夕阳下泛着流金般的光泽，踩上去的每一步都会让细沙如流水般滑动。顾殇牵着叶羽琋的手，一步一步攀上高高的沙山顶峰。当那弯新月般的泉水终于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一泓碧水静静地卧在金色沙丘的环抱中，在漫天霞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宛如沙漠中一枚温润的翡翠。
夕阳正在西沉，将整片沙海染成瑰丽的橙红色。远处的驼队剪影在沙脊上缓缓移动，驼铃声随风飘来，时近时远。叶羽琋靠着顾殇坐下，将头轻轻枕在他肩上。沙粒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隔着衣料传来融融暖意。
“累吗？”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他掌心的纹路。今天在莫高窟走了整整一天，她始终惦记着他的身体状况。
“不累。”顾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这里的广阔与宁静，似乎也抚平了他内心某些细微的褶皱。他望着远处绵延至天际的沙丘，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会在这里开凿佛窟——在这片极致荒凉与极致壮美并存的土地上，人的灵魂会不由自主地渴望与某种永恒对话。
夜幕如约而至，游客的喧哗声渐渐散去，最后一批骆驼的铃铛声也消失在暮色里。他们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沙山顶上等待星空。当最后一抹绛紫色的天光消失在地平线上，第一颗星子在深蓝天幕上亮起，紧接着，成千上万的星辰如碎钻般洒满天穹。
敦煌的光污染极低，银河清晰地横贯天际，星云如轻纱般飘渺。繁星低垂，仿佛触手可及。这与他们在暗夜公园、在小院天台看到的星空都不同，这里的星空更加原始，更加壮丽，带着大漠独有的苍凉和神秘。偶尔有流星划过，在夜空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
“好美……”叶羽琋仰着头，喃喃自语。星辉洒在她的眼眸里，让她的眼睛也变成了两汪倒映着银河的深泉。
顾殇没有看星空，而是侧头看着她被星光照亮的侧脸。在这样浩瀚的宇宙背景下，她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清晰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他忽然想起莫高窟里那些飞天的壁画——那些穿越千年时光依然翩翩起舞的精灵，此刻仿佛就活在这片星空里。
“嗯。”他低声应和，不知是在回应星空，还是在回应她。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如同触碰一件珍贵的瓷器。
夜风渐凉，带着沙漠特有的清冷。顾殇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厚外套，仔细披在叶羽琋身上，还细心地为她拢好衣领。两人依偎在一起，共享着彼此的体温，谁也没有再说话。远处月牙泉边的亭阁亮起了暖黄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与天上的银河遥相呼应。
在这片独属于他们的、跨越了时空的浪漫中，时间仿佛静止了。叶羽琋不自觉地哼起了游戏里飞天出场时的配乐，旋律轻盈空灵，与此刻的星空奇妙地契合。顾殇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千年前的画工也曾像这样仰望星空，将同样的星辰绘入洞窟的穹顶；而此刻，他们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让这份美在新的时空里延续。
沙山在夜色中静静绵延，见证着这片土地上永不落幕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