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殒古域核心区域的边缘,那尊半倾塌的佛陀石像之下,短暂的宁静被更深层的危机感所取代。林见素的话语如同警钟,提醒着众人,方才被超度的尸傀、被斩杀的惑禅与赵乾,都不过是盘踞于此的更大阴影所操纵的棋子。
玄苦大师调息片刻,压制住体内残余的魔气与禁锢带来的虚弱,他面容肃穆,望向古域深处那光暗交织、佛魔之力最为沸腾的区域,沉声道:“林道友所言极是。贫僧被禁锢于此多年,能隐约感知到,那深处沉睡着一道极其古老而邪恶的意念,它并非纯粹的域外天魔,更像是……某位上古佛门大能堕落后所化的‘邪佛’残念。惑禅等人,不过是借用了它逸散出的些许力量,真正的源头,远非如此简单。”
慕怜风擦拭着青泓剑上的污迹,剑眉紧锁:“上古邪佛残念……难怪此地法则如此诡异混乱,佛力与魔气竟能共存至此。若任其苏醒或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木婉清面露忧色:“此等存在,恐怕已非寻常手段所能应对。其意念侵蚀之力,连玄苦大师这般佛法精深之辈都难以抵挡。”
苏挽月清冷的眸光看向林见素,虽未言语,但意思明确——唯他之道,或可应对。
林见素目光深远,仿佛已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直视那混乱的源头。他识海中,混沌莲台虚影与那融合的青莲核心微微震颤,传递来一种既熟悉又警惕的意念。这邪佛残念的力量层次极高,其本质是佛魔一体,恰好触及了混沌与轮回的某些对立统一特性。
“佛魔一念,源于执着。其力虽邪,其源却也曾是正道。”林见素缓缓开口,道出自身感悟,“若要彻底解决此患,超度或镇压皆非上策。需溯其源,明其变,以包容万象之混沌,执掌生灭之轮回,或可……化其戾气,导其归真。”
他看向众人:“前方凶险未知,那道残念虽未完全苏醒,但其本能散发的侵蚀之力,足以扭曲化神修士的心智。你们……”
“林师弟不必多言。”慕怜风打断了他,持剑而立,眼神坚定,“我等既为同道,自当共进退。岂有让你一人独闯险境之理?”
木婉清也上前一步,温婉而坚决:“不错。我虽不擅攻伐,但《青帝长生诀》亦有净化安抚之效,或可助你稳定心神,抵御侵蚀。”
苏挽月更是不必多说,已然站在林见素身侧,太阴混沌之力自然流转,表明态度。
玄苦双掌合十,佛号低沉:“降妖除魔,护卫苍生,乃我佛门本分。贫僧愿为前驱,以正佛法,涤荡魔氛!”
见众人心意已决,林见素不再劝阻,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便一同前往,会一会这上古邪佛残念!玄苦大师,烦请指引方向。”
在玄苦的指引下,五人结成阵势(林见素与苏挽月在前,慕怜风与玄苦护住两翼,木婉清居中策应),朝着佛殒古域最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诡异。破碎的庙宇与佛像不再仅仅是残骸,它们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发出无声的咆哮或悲泣。地面上流淌的不再是暗金沙砾,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檀香与腐臭混合气味的暗金色“血液”。空中回荡的梵唱与魔啸已然不分彼此,化作一种直刺神魂的混乱噪音,试图撕碎一切闯入者的理智。
强大的意念侵蚀如同无形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五人的心神防线。慕怜风剑心通明,以剑意斩断杂念;木婉清周身青光流转,生机道韵抚平躁动;玄苦口诵真言,佛光护体,抵御魔念;苏挽月以太阴之力冰封识海,万念不侵。
而林见素,则成为了众人最坚实的屏障。他周身的混沌轮回领域自然扩张,将大部分侵蚀之力隔绝在外,并将其缓慢转化、吸收。他如同一个行走的净化核心,所过之处,那粘稠的暗金色“血液”会变得澄清,扭曲的景物会短暂恢复平静。
终于,他们穿越了最混乱的区域,抵达了佛殒古域的核心。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凹陷的盆地。盆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魔窟或邪殿,而是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枯萎的菩提树!菩提树的枝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如同虬龙般扭曲的枝干,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与漆黑交织的诡异色泽。
而在那菩提树的树干之上,镶嵌着一具巨大的、半佛半魔的骸骨!骸骨一半呈现慈悲的金色,骨骼之上天然烙印着玄奥的佛门符文;另一半却是狰狞的漆黑,骨骼扭曲,布满了怨毒邪异的魔纹。骸骨的心脏位置,悬浮着一团不断搏动着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光球,那光球之中,佛光与魔气疯狂交织、冲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恶与古老气息!
这就是那上古邪佛的残骸与核心残念!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靠近,尤其是林见素身上那与它同源又相克的混沌气息,那暗金光球猛地剧烈搏动起来!
“嗡——嘛——呢——叭——咪——吽——杀——!”
一道混合了佛门六字真言与极致杀意的恐怖魔音,如同实质的音波洪流,猛地从那光球中爆发出来,席卷整个盆地!音波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法则崩乱,甚至连那枯萎的菩提树枝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慕怜风、木婉清、玄苦三人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护体灵光剧烈摇曳,神魂仿佛要被这魔音撕裂!苏挽月也是娇躯微颤,太阴屏障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小心!”林见素低喝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将【轮回印】领域催发到极致,混沌清辉暴涨,如同中流砥柱,硬生生挡住了那恐怖的音波洪流!领域与音波碰撞之处,发出滋啦作响的湮灭之声!
“堕落的佛陀,沉沦的梵音……今日,便让你彻底安息!”
林见素眼神锐利,他不再被动防御。识海中,混沌莲台虚影与青莲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共鸣旋转!他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引动的并非单纯的寂灭,也不是单纯的生机,而是融合了混沌青莲本源净化之力与自身轮回渡化之意的全新力量!
【混沌青莲法】——净世梵光!
一道温润、祥和、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净化意志的青色光柱,自林见素掌心喷薄而出!这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株混沌青莲的虚影摇曳生姿,莲叶舒展间,洒落无尽清辉!
青色光柱与那邪佛残念发出的魔音洪流悍然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那充满杀意与混乱的魔音,在接触到净世梵光的瞬间,如同污垢遇到了涤荡的圣水,其内的魔气与邪念被迅速净化、剥离!那暗金色的音波,颜色开始褪去,杀意开始消散,最终竟隐隐还原出了一丝纯净、浩大、却又充满悲悯的……上古佛韵!
“呃啊——!!!”
那菩提树上的暗金光球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它感觉到了自身力量的流失与本质的被净化!它猛地收缩,然后爆发出更加浓郁的魔气,试图抵抗!
但林见素的净世梵光,源自混沌青莲,乃万邪克星,更是生机源头!魔气与梵光接触,如同冰雪遇烈阳,迅速消融!
光柱去势不减,最终精准地命中了那不断搏动的暗金光球!
“不——!吾乃……梵天魔佛……不朽……”
光球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疯狂的嘶吼,其在净世梵光的笼罩下,剧烈扭曲、收缩,表面的魔纹寸寸崩裂,那精纯的邪佛残念被强行净化、剥离!
最终,暗金光球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散发着柔和慈悲意境的淡金色光点,悬浮于菩提树骸骨的心脏位置。
那点金光微微闪烁,仿佛对着林见素的方向,传递出一丝解脱与感激的意念,随后便缓缓上升,如同之前被超度的尸傀真灵一般,没入虚空,重归轮回。
上古邪佛残念,被林见素以混沌青莲之力,彻底净化、渡化!
随着残念的消失,整个佛殒古域那光暗交织、混乱不堪的法则,仿佛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平复。那粘稠的暗金色“血液”逐渐蒸发,扭曲的景物恢复死寂,空中的魔音梵唱也渐渐消散。
盆地中央,那株庞大的枯萎菩提树,仿佛也卸下了万古的重负,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庞大的树干开始缓缓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场可能席卷星海的巨大危机,被消弭于无形。
众人看着眼前这宛若神迹的一幕,心中对林见素的力量,有了全新的、更深的认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