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清躬身作揖,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陛下,冥王相宜求见。”
帝渊缓缓转身,落座于宽大的椅中。相宜步入殿内,垂首禀告:“陛下。
殿下命盘碎裂,已经自毁元神,散去魂魄随公仪尘去了。”
帝渊握在扶手上的指节骤然收紧,语气中压着怒意:“愚蠢!竟是选择这般决绝的方式……”
相宜顿了顿,继续道:“殿下他散了魂魄。然而,殿下与公仪尘的魂魄,都未曾渡过忘川入轮回转生。
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帝渊闻言,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眼底翻涌的怒意渐渐平息,化为一片深沉的了然。
他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平日的威严:“既未入轮回,那便是彻底死了,这是天道强行修正他们的结果。
遥清,将他们的名讳从仙史名录中抹去,以后天庭不能出现他们的所有事迹。”
他起身,步下玉阶,离开了凌霄殿。
不知不觉信步至朝阳殿外,仰头望着那紧闭的金光大门,良久,才低声道出一句:“阿笙……可怜你至死方才知道自身的来历。
若早就知晓,可会与我相争?
这天帝之位,本该是你的。
原以为公仪尘会反了天庭也要把你送上天帝的位置,结果他没有。
原以为你会为了他再次把仙界毁去,结果也没有。
当年祖神想刻意培养他,这种行为被父神忌惮,所以父神想阿尘到天庭任职,可是他拒绝了,所以父神才想斩草除根。”
光阴荏苒,山谷竹屋外的溪水潺潺如旧,悄然间,已是十年。
这竹屋始终没有等到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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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幽深,翠竹掩映间露出一角屋檐。竹屋内,那颗天星引仍在案头散发着柔和微光。
顾承泽的意识沉入其中,触及了公仪尘十世历劫前的一段尘封记忆。
记忆伊始,是竹屋内刚散去的天劫气息,焦糊味混着清冽的竹香。
公仪尘盘坐于地,周身流转着初入金仙境的磅礴气息,却见他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脚步声传来,无名推门而入。
公仪尘听见动静,头也没回,很是自然地面朝下躺倒在床榻上,声音闷闷地传来:“无名哥哥,你可算来了我这浑身酸痛,就等着你过来给我揉揉。”
无名走近,手掌按上他的背脊,力道不轻不重地将他翻了个面:“你这动不动就浑身酸痛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仪尘侧过脸,丢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怨你。
当年不知是谁,日日盘在我那本体树上修炼,几万年硬生生将我的老腰都压垮了,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
无名突然很认真的回复:“阿尘,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公仪尘起初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发现身边的朋友,每个都渴望和他在一起。
公仪尘尴尬的说道:“无名,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喜欢的仙子了,有了的话可千万要告诉我。”
无名平复心情回复:“没有的事,不谈这个,还有哪里疼。”
公仪尘再次抱怨道:“腰疼,你真的很重,话说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化形比我晚,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无名小声嘀咕着,阿尘真是傻的可爱。
无名失笑,重重在他背上捶了一下,又转而到那盈盈一握的腰窝上揉了揉:“胡说八道,我哪有那般重量。
刚才是挨了天劫吧,神雷劈你了?”
公仪尘有点尴尬握住他的手腕,借力坐起身,叹了口气:“是啊,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这天道也是小气,渡个劫而已,还夹带私货,额外赏了我几道天罚神雷。”
无名看着他下榻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袍,神色凝重了几分,苦心劝道:“你涉猎的道法太过庞杂,修行之路铺得太广。天道必定不认同你,可能会将你抹杀或者强行修正。
听我一句,往后还是低调些,莫要再轻易显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无名就那样温柔的替他按摩了半个时辰,期间两人沉默不语。
公仪尘随手取过一件素色披风系上,语气随意:“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话音未落,身影已化入窗外云海。
云海中,灵瑶想起昨日神木宫,她向公仪尘提起,师尊要自己与师兄结成道侣的事情,师兄说:“如果是师尊的意思,结成道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人很无聊,也无趣,不过日后也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灵瑶说道:“师兄人那么好,想必也不会让自己伤心。”
她回忆着,心里很开心,想必过不了多久,师尊就会将与师兄结成道侣的请帖发出,到时候师兄想反悔也不成。
只顾着开心的灵瑶完全没注意到隐藏在暗处,咬牙切齿的有苏月尘的分身。
她御空飞行,前往师兄的竹屋。
无名追至门口,朝着那翻腾的云气扬声道:“阿尘,你不痛了。”
公仪尘边走边回头说道:“不痛了,明晚你再继续给我揉一揉。”
无名望着他的背影:“速去速回。
你师尊方才寻你。”
云海深处传来他略带不耐的回应:“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云海中。
一直跟在公仪尘身后的月尘,悄无声息的化作公仪尘的样子。
恰在此时,云海另一侧灵光一闪,司命殿灵瑶现身,急忙唤道:“师兄,等等我。你要去何处?我同你一起。”
公仪尘身形微顿,放缓了速度,无奈道:“天庭近日这般清闲,司命殿的命簿都整理完了?”
灵瑶:“还要多谢师兄为我在天庭觅得一处好仙职,这不特意来感谢师兄的。”
公仪尘往前御空而行:“师妹,你有事不妨直说。”
灵瑶飞至他近前,脸颊微红,声音比平日低柔许多:“师兄,我……我心悦你。况且师尊也有意让你我结成道侣,想必师尊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提前告诉师兄,好让师兄有心里准备。”
公仪尘猛地刹住云头,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干咳一声:“师妹,此话师兄只当是戏言,结成道侣不是玩笑。”
灵瑶却鼓起勇气,又上前半步:“一次或是戏言,那十次呢?
师兄若是不喜,直接拒绝我便好,为何每次……都这般模棱两可?
昨日在神木宫,你不是说师尊的意思,也不是不可以吗?”
公仪尘:“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适。”
灵瑶:“师兄你敷衍我。”
公仪尘推开抱上手臂的灵瑶:“没有敷衍,你要是真有事同我讲,就直说。”
灵瑶只能结巴的说道:“好吧,感情的事以后再慢慢培养。
不过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我,很诡异,所以想找师兄庇佑。
心悦师兄的心也是真的,师尊已经发话,我们迟早会成婚,所以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一下。”
公仪尘看着她越靠越近,下意识后退半步,忙道:“师兄我真有急事,须得立刻去拜见一位重要前辈。
道侣之事……眼下确无考虑。
那个跟踪你的神,等我回来再说。
师妹,你先回吧。”说罢,不等灵瑶再开口,身影疾闪,迅速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化作公仪尘的月尘,躲在云海暗处恶狠狠的盯着灵瑶,仿佛立刻将她炼化掉。
虚空星海,万籁俱寂,唯有无数星辰明灭。公仪尘的身影出现在一座古老恢弘的殿宇前,他整了整衣袍,恭敬作揖:“拜见空间祖神,公仪尘如约前来,恭请您现身。”
祖神的声音缥缈浩大,仿佛自星海深处每一个角落同时响起:“今日,是论道,还是博弈?”
公仪尘恭敬回道:“今日二者皆非。近期晚辈需处理一些琐事,恐有一段时日无法前来聆听教诲,特来告知。
待事了,再来请教。”
祖神并未追问何事,只缓声道:“你所择之道,路途艰险,是为天道所不容。望你深知其中利害,好自为之。”
公仪尘抬起头,目光澄澈,却带着一丝不屈的质问:“您与众人皆言我修的道不行,可你们甚至不知我究竟修的是何道。
敢问祖神,我究竟该修何种道,方能得天道认可?”
祖神并未因他的直率而动怒,声音依旧平和:“你心思缜密,慧极必伤。若能斩断尘缘,专修无情大道,或可避开一场死劫,亦能断绝一场情劫。”
公仪尘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多谢祖神提点。死劫我认,至于情劫……晚辈清心寡欲多年,于此道,自信自己尚能把握,应不至耗费太多心神。”
祖神的声音里似乎含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世间万物,唯情字最是难解。你此刻言之凿凿,只怕将来变数横生。”
他叹息道:“去吧。”
公仪尘躬身一礼,退出这片星海。
刚踏出虚空,便见月尘早已等在一旁,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师兄,叫我好找。
师尊正在清元宫等你,似有要事。”
云海中的风吹乱了公仪尘银发,月尘想伸手替他整理,眼神慌乱中对视了一眼,公仪尘问道:“你的妹妹忘悠呢,好久不见她来神木宫游玩。”
月尘心里担心,要是师兄发现根本就没有忘悠仙子的存在,他要是发现忘悠仙子是自己用狐族秘术修炼的一个分身,师兄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了。
公仪尘心下微怔,“在想什么呢?心思这般深沉。”
月尘笑了笑说道:“没,没什么,忘悠妹妹最近修炼遇到瓶颈,正在狐族闭关修炼,师兄是不是想她了。”
公仪尘停下身影立在云端处:“休得胡言乱语。”
他们互相凝视了许久,最终没有一句话带着月尘一同赶往清元宫。
只是公仪尘进了殿内,月尘却被留在了外面。
他心里是觉得不公平的,他也知道清元圣母只是拿自己给公仪尘当挡灾劫的工具。
殿内,清元圣母端坐其上,见他来了,温声道:“尘儿,天帝陛下有意召你入天庭任职,你意下如何?”
公仪尘恭敬行礼,语气却坚定:“师尊,天庭事务繁杂,非弟子所愿。
弟子只求逍遥天地间,潜心修行,还请您代为婉拒陛下。”
清元圣母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月尘,又道:“既如此,为师也不强求。
只是月尘,你需带在身边。
他乃九尾天狐,气运特殊,是为师特意为你寻来的护身之人,可为你挡灾化劫。
遇事切记,莫让他离你左右。”
公仪尘蹙眉:“师尊,月尘师弟身份尊贵,岂可让他行此……此事他可知情?”
清元圣母淡淡道:“他无需知晓太多,你安心受着便是。你好生修炼,便是对为师最大的宽慰。”
“弟子……明白了。”公仪尘垂首应下。
退出清元宫,他抬眼便看见月尘静立门外,显然已将方才的话听了去。
公仪尘心下微叹,面上却不显,只如常道:“小狐狸,随师兄回竹屋吧。”
他知道小狐狸心里难受,那种事只要公仪尘不让小狐狸受伤,师弟也不用在意师尊说的那些话,只是这意思公仪尘明白,他却不明白。
回到熟悉的竹屋,公仪尘仿佛卸下所有负担,径直躺倒在榻上,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还是这儿自在。小狐狸,我小憩片刻,你自便。”
许久之后。
月尘走近床榻边缘,一脸开心的笑着,他像是憋了好久才开口说道:“师兄,我好像对你产生了感情,不是师弟对师兄的那种是爱人之间的情感。
师兄,我喜欢你。”
床榻上的公仪尘立马不淡定了,却依旧装出睡着的模样。
最近几日是不是在走桃花运,还是祖神说的情劫来了。
可不管是桃花运还是情劫都不对吧,无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妹,师弟都喜欢我,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让他们对我有误会。
一天之内碰到这么多情劫还真是头大。
不行以后得要躲着他们。
三日后,凌霄殿的玉柱泛着冷光,有苏月尘垂首躬身,指尖悄悄攥紧了月白锦袍的下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有苏月尘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有何吩咐?”
天帝从御座上走下,玄色龙纹袍扫过金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停在月尘面前,指尖摩挲着腰间玉带,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刮过月尘的脸颊:“你可认识灵瑶仙子?”
月尘心头一跳,抬眼时睫毛颤了颤,语气里藏着不易察的慌:“她是在下的师姐……师姐她怎么了?”
天帝没立刻答,反而又近了半步,周身的威压让月尘后背沁出薄汗。
他看着月尘发白的耳尖,声音听不出情绪:“吾想让公仪尘与灵瑶仙子结成道侣,你觉得怎么样?”
“不可!”月尘猛地抬头,声音发颤却仍挺直脊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师兄不喜欢师姐,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天帝挑了挑眉,抬手掩唇,一声轻笑里裹着凉意:“哦?不知是谁,能走进公仪尘的心里。”
“是我。”月尘的声音陡然低了些,却没再躲闪,迎上天帝的目光时,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抖,“师兄心中有我,他喜欢的是我。”
天帝这下是真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鄙夷,他伸手指了指月尘,眼神像看什么异宝:“哈哈,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公仪尘那张如玉的脸,那双似星的眼,生得冰雕玉琢般,竟有这般‘野性’的喜好,真是让我意外。”
月尘攥着衣摆的手紧了又紧,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月尘斗胆一问,陛下是否喜欢灵瑶师姐?”
天帝愣了愣,随即勾了勾唇角,指尖点了点月尘的肩:“嗯,你当如何?”
月尘垂首,声音稳了些,却藏着一丝颤抖:“陛下放心,三日之内,月尘必让灵瑶师姐心甘情愿,出现在您的寝殿。”
天帝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御座,玄袍扫过月尘的鞋尖。
月尘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的凉意还没散,便躬身退了出去。
次日的司命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摊开的命簿上。
灵瑶正低头整理,毛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忽然有阴影覆上来。
一束带着晨露的桃花,轻轻放在了书案上。
她手一顿,毛笔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抬头时,撞进少年带笑的眼。
“灵瑶仙子,真是勤快。”少年的声音温温柔柔,指尖还捏着一片桃花瓣,“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灵瑶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指着他,指尖都在抖,声音结巴:“你你你……你是那个跟踪了我三年的变态。”
晓天不气,反而晃了晃腿,坐到书案边缘,指尖捻着花瓣转了转,语气带着点享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得解释下,这不是跟踪,是保护,是心悦于你。”
灵瑶的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把毛笔搁在笔洗里,声音含糊:“嗯……你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况且我们又不认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晓天,凌霄殿的小仙官。”晓天俯身,凑近了些,气息扫过灵瑶的耳尖,“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保证让你满意。”
灵瑶低头,笔尖在纸上划了道线,声音轻却坚定:“我只看到了你的狡猾。你要是觉得我可以,麻烦真诚相待。”
“好。”晓天应得干脆。
灵瑶刚把注意力放回命薄,就见晓天唇瓣微动,一缕淡淡的雾气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
她眼神晃了晃,再抬眼时,眼前的人竟变成了公仪尘。
“师兄,你别这么看着人家。”灵瑶的声音软了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书案上的甜点。
“灵瑶,这是我给你做的甜点、糕点,还有自己酿的果酒,你尝尝。”晓天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指尖推了推食盒。
灵瑶望着“公仪尘”的脸,嘴角不自觉弯起,放下毛笔拿起一块甜点:“谢谢师兄。”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师兄,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吃,我尝尝这果酒。”
她捏着杯盏,浅尝一口,随即仰头喝尽。一杯接一杯,脸颊渐渐染了红霞,指尖捏着空杯盏晃了晃:“甜而不辣,还用了冰霜术冰镇……真好喝。”
“你喝慢点,我这里还有很多。”晓天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的笑意。
几个空酒坛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灵瑶撑着书案想起身,腿一软,竟跌坐在地。
她眼神涣散,模糊中感觉有人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抱了起来,是“公仪尘”的气息。
浩宇阁内,月尘的头低得几乎碰到地面,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陛下,灵瑶师姐已经带到……请陛下恕罪。”
天帝指尖敲着桌案,声音平淡却带着威严:“你没有罪,做的很好。
放心,吾会娶她,她以后的身份,就是仙界天庭的灵妃。”
月尘:“斗胆一问,陛下何时封妃?”
天帝问道:“你是什么计划?”
月尘:“月尘用狐族幻术,陛下在她的眼中是公仪尘的样子,还有……”
天帝一甩衣袖:“好了,你退下。”
月尘退出去后,殿门被轻轻推开。
帝渊攥着袖摆,眼神急切地走进来,声音发紧:“父神,您说……公仪尘他?”
天帝抬眼,目光落在他发白的指尖:“渊儿,吾劝你还是与公仪尘保持距离,他不是你能控制的。”
“他可是喜欢灵瑶?”帝渊上前一步,指尖攥得更紧,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天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喜欢有苏月尘。
这样一个风流放荡的树妖,就算修炼的境界高,他心中没有你,你也喜欢?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子外形,你们不合适。”
“父神,我不是这个意思。”帝渊的脸瞬间白了,脚步晃了晃,指尖抵着桌沿才站稳。
“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吾不知道。”天帝的语气冷了些,“他常去你的玉风宫与你饮酒畅谈,你想让他教你修炼,吾不拦着。
但他的修炼方法邪魅,天道定然不认同,免得你跟着遭罪,以后还是不要见了。”
帝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指尖却慢慢松开,最终只是垂首,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灵瑶再次醒来时,是在司命殿的偏殿。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床榻边,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指尖还带着一丝酒意的麻。
门被推开,晓天提着食盒,手里还拿着一束桃花,站在门口笑:“灵瑶,醒了?”
灵瑶手搭在门框上,眼神愣了愣:“晓天,这么早找我,有事?”
晓天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他凑近灵瑶的耳尖,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急切:“灵瑶,你还是去救救你师兄吧!
他在凌霄殿前拒绝陛下给的仙职,惹怒了陛下。要是被带到诛仙台,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灵瑶皱着眉,指尖缩了缩,抽回手:“师兄向来清心寡欲,对仙职本就不感兴趣,怎么会当众惹怒陛下?
而且以往都是师尊和陛下商量,他今日怎么自己去了?”
晓天的额头瞬间冒了汗,指尖悄悄擦了擦,眼神躲闪了一下,又立刻装出镇定的样子:“我是凌霄殿的仙官,特意来给你通风报信。
你不信我也无妨,反正帝渊殿下也在给公仪尘求情。你要是不去,就算了。”他说着就要走。
“等等。”灵瑶拉住他的袖口,眼神亮了亮帝渊殿下和师兄向来交好,不会有假。“晓天,我们去凌霄殿。”
凌霄殿前,玉柱旁站着司命星君遥清。灵瑶快步上前,手拢着裙摆躬身:“灵瑶见过星君。”
遥清抬了抬手,示意她站在边上,眼神里藏着一丝复杂。
灵瑶的目光在殿前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公仪尘的身影。
她咬着唇,神情恍惚,连天帝的声音响起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灵瑶仙子在看什么?”帘幕之后,天帝的声音传出来,带着淡淡的威严。
灵瑶猛地回神,躬身应道:“司命殿灵瑶参见陛下。请问陛下,灵瑶的师兄公仪尘,可在这里?”
“帝渊带着他去了玉风宫,仙子找他有什么事?”
灵瑶的心猛地一松,指尖攥着的衣摆也松开了些,声音轻了:“无事,多谢陛下告知。”
一旁的遥清开始汇报人界的命薄之事,偶尔提及扩充仙职的建议。
灵瑶却没听进去,只想着玉风宫里,师兄和帝渊殿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玉风宫内,熏香袅袅。
公仪尘刚踏进殿门,就像回了自家竹屋般,径直倒在软榻上,四肢张开,头歪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殿下,你说陛下什么意思?
叫我来,我都还没站稳,就让你带我走。”
帝渊走到软榻边,自然地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公仪尘散落在榻上的发丝,语气一本正经:“父神让我将你锁在玉风宫,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公仪尘。
怎么样?我把你藏在这里,好不好?”
公仪尘瞬间坐起身,膝盖顶着帝渊的腿,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你至于这样对我,不过……”
他顿了顿,指尖挠了挠下巴,“还是请殿下告诉我,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缠。
帝渊能看到公仪尘睫毛的阴影,公仪尘能听到帝渊的心跳声。
“阿尘那么聪明,猜猜看。”帝渊的声音放低了些,指尖轻轻碰了碰公仪尘的手背。
公仪尘又躺了回去,抬手盖住眼睛,语气无奈:“难得到你宫里,想悠闲自在会儿,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我认输,猜不出来,你说吧。”
帝渊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阿尘,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吗?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公仪尘的手猛地从眼睛上挪开,坐起身时手撑着软榻,眼神里满是慌乱。
他飞快地从榻上下来,坐到椅子上,拿起杯盏倒了杯茶,却因为手不稳,茶水晃了出来,撒在桌上。
帝渊立刻起身,拉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语气里满是担忧:“阿尘,可有受伤?”
公仪尘猛地抽回手,起身走到书格边,指尖漫无目的地摸着书脊,试图转移话题:“殿下最近看书,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开口问,能解决的,我一定帮你。”
帝渊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固执:“阿尘,你不要躲避我的问题。
你其实知道,我喜欢你的,是吗?”
公仪尘猛地转身,却撞进帝渊的怀里。
他能感觉到帝渊胸膛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
这气氛太诡异,他连忙推开帝渊,甩了甩手,强装镇定:“殿下的身材真不错,都把我的手撞疼了。”
他的心思却飘远了,自己本是一棵神木,没有雌雄之分,虽化作男子外形,可他们……是把自己视作女子,还是想要自己的不死树灵,或是仙灵之气?
“殿下真会开玩笑。”公仪尘干笑两声,眼神躲闪,“不过你还是说说,陛下召见我,又让你带我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帝渊上前一步,指尖几乎碰到公仪尘的脸颊,语气认真得让人心慌:“你在我身边,都可以自称‘我’,不用称‘臣’。
所以阿尘,选我。我会护着你,宠着你,惯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公仪尘愣了愣,心里嘀咕,这话题怎么偏了?答非所问。
早知道就不把人界的画本子带给殿下看了。他尴尬地笑着,手不自觉的都不知道放哪里合适:“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他转身朝殿外走去,刚迈一步,后背突然被一股力量击中。
他脚步顿住,身体晃了晃,手捂着胸口,回头看向帝渊,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意识渐渐模糊,公仪尘从不对他设防,身体慢慢倒下去。
帝渊快步上前,伸手接住他,指尖紧紧抱着他的腰,眼神里翻涌着痛苦和坚定。
殿门轻轻合上,挡住了外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