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妍拿起话筒时,先笑了笑,嘴角弯出个浅浅的梨涡:“对方三辩说的‘欺负同学’‘说别人坏话’,那不是感性,是恶——恶和感性也不是一回事,就像石头和星星,都硬,却不是一个东西。”
台下有人笑了一声。白书妍没停,继续说:“你说处理家庭矛盾要理性分析对错,可家庭矛盾哪有那么多‘对错’?
我妈和我爸吵架,我妈说‘他不记得我们结婚纪念日’,我爸说‘我那天加班忘了’——理性分析是‘加班确实忙’,可我妈在意的不是‘他为什么忘’,是‘他没把我放在心上’。
这时候你跟我妈说‘爸没错,他加班呢’,她只会更生气;可你抱抱她,说‘妈你委屈了’,她反而会消气。感性不是不解决问题,它是用‘懂你’的方式解决问题——比‘讲道理’更管用。”
“你说理性是缰绳,可缰绳要是勒太紧,马就跑不起来了。”她指尖在桌面上划了个圈,“有个画家,画了一辈子画,晚年时有人问他‘你画了这么多,哪幅最好’,他说‘下一幅’——这是感性吧?
要是他理性分析‘我这幅卖了多少钱,那幅拿了什么奖’,可能早就不想画了。感性不是需要被‘约束’的东西,它是需要被‘相信’的东西——相信自己的喜欢,相信自己的感受,相信就算没缰绳,马也知道往哪儿跑。”
她放下话筒时,周航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杨晚栀往她手里塞了颗薄荷糖,小声说:“稳了。”
最激烈的自由辩论环节开始时,礼堂里的空气好像都绷紧了。陈景然先站起来,目光落在杨晚栀身上:“对方辩友刚才说‘感性是初心’,可若初心是错的呢?
比如有人的初心是‘我想不劳而获’,难道也要凭感性去追?这时候不需要理性来纠正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台下有人小声议论。杨晚栀没慌,等主持人示意后站了起来:“对方辩友混淆了‘初心’和‘欲望’。
‘想不劳而获’是欲望,不是感性——感性是‘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是‘我想让家人过得更好’,这些初心从来不会错。就像有人想当老师,初心是‘喜欢和学生在一起’,就算中间遇到困难,这份初心也会推着他往前走——这时候理性是帮他解决困难的,不是纠正他初心的。”
她话音刚落,白书妍立刻接话:“对方辩友既然提到‘纠正’,那我方倒想问问,理性就不会错吗?
有家长理性分析‘公务员稳定’,逼着孩子放弃喜欢的画画,去考公务员,最后孩子对着办公桌哭——这份理性是对的吗?理性的‘对’,是‘符合逻辑’;
可生活的‘对’,是‘符合心意’。逻辑对了,心意错了,这算哪门子‘好’?”
赵玥立刻站起来:“对方辩友说的是‘错误的理性’,不是真正的理性!真正的理性会考虑孩子的感受!
就像我爸妈,他们让我选理科,不是因为‘理科好就业’,是因为他们看到我做物理题时眼睛会发光——这才是理性!”
“那这不就是感性指导下的理性吗?”杨晚栀立刻接话,“他们看到你‘眼睛发光’,这是感性的观察;
因为在意你,才会考虑你的感受,这是感性的前提。理性是工具,感性是方向——没有方向,工具再好用,也不知道往哪儿使。”
周航站起来时,推了推眼镜:“对方辩友说感性是方向,可方向要是错了呢?比如你凭感性觉得‘这条路近’,结果走过去发现是死胡同,这不浪费时间吗?理性查个地图就知道哪条路对,为什么非要凭感性?”
“因为走死胡同也有走死胡同的意思啊。”白书妍笑了笑,“我上次跟我妈散步,凭感觉拐进条小巷,结果里面有个老槐树,开了满树的花,香得很。
要是查地图,肯定不会走那条路——可我现在还记得那股花香,比记得‘走对了路’清楚多了。生活不是赶时间,不用每一步都算着‘有没有浪费’。”
“可要是赶时间呢?”赵玥追问,“比如考试快迟到了,你还凭感性绕路看花?”
“那时候自然会选近路——这不是理性否定了感性,是感性告诉你‘现在赶时间更重要’。”
李响接了话,难得没卡壳,“感性不是傻子,它知道什么时候该看花,什么时候该赶路。就像饿的时候,你会选吃饭,不会选看画——这是感性的本能,不用理性教。”
陈景然轻轻敲了敲桌子,把话题拉回来:“对方辩友总说‘感性有温度’,可温度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比如你朋友失恋了,你抱着他哭,说‘我懂你’,这是感性;可帮他分析‘这段关系为什么不合适’,帮他规划‘以后该怎么办’,这才是理性——哪个更能让他走出来?”
“都需要,但‘懂你’得在前头。”杨晚栀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要是先跟他说‘这段关系不合适’,他只会觉得你在否定他的感情;可你先抱他哭,他知道你懂他,才会听你后面的分析。
感性是钥匙,理性是门——没有钥匙,门再对,也打不开。”
“可钥匙要是断在锁里呢?”陈景然追问,“有人失恋了,陷在感性里走不出来,天天哭,不上课,不吃饭——这时候难道不需要理性来撬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