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年第一的表白被损友天团听了个全程
盛夏的体育课总带着股塑胶跑道被晒化的黏糊味，体育老师吹哨子的手刚落下，文实和理实的学生就跟撒了欢的鸽子似的散了。
杨晚栀抱着瓶冰镇汽水往树荫下钻，眼尖地瞥见沈以墨拽着白书妍的校服袖子往教学楼后扯——那地界除了堆旧课桌椅的仓库，就是爬满爬山虎的墙，连风都比别处静三分。
“哎哎哎！”她胳膊肘怼了怼身边正擦汗的顾明夜，汽水罐在手里转得哗哗响，“看沈以墨那鬼鬼祟祟的样儿，肯定没好事！”
顾明夜刚把运动服外套搭在栏杆上，闻言抬眼。
沈以墨正背对着他们，白衬衫后领被汗浸出一小片深色，手里捏着个粉白相间的信封，指尖都快把纸捏破了。
白书妍站在他对面，手里还攥着刚测完肺活量的吹嘴，正歪着头笑，马尾辫随着动作扫过肩头：“沈大学神，你拽我来这儿干嘛？总不能是要跟我比谁背单词快吧？”
“比单词他未必赢。”顾明夜扯了扯嘴角，伸手把杨晚栀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上周英语周测，白书妍完形填空可是满分。”
“重点不是这个！”杨晚栀眼睛亮得像沾了汽水的玻璃珠，拽着顾明夜就往仓库侧面的冬青丛里钻，“你看他手里那信封！粉的！带蕾丝边的！沈以墨那种连笔都只用黑色中性笔的人，会拿这种东西？肯定是表白信！”
她扒着冬青叶往外瞅，还不忘回头叮嘱：“你小点声，别被发现了——咱们这叫‘友情监督’，不算偷听！”
顾明夜被她按在丛里，鼻尖蹭到片带着露水的叶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跟沈以墨从分班后就是同桌，这人是典型的“理科脑”，解微分方程能心算，跟人说句话能卡壳三分钟，上次运动会给女运动员递水，愣是把“你渴吗”说成了“你热不渴”，这会儿居然敢单独拽白书妍来表白，属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边正嘀咕着，沈以墨那边已经开了口。他声音压得低，却被风卷着飘过来几句，带着点罕见的发紧：“书妍，我有话跟你说。”
白书妍把吹嘴塞进校服口袋，双手背在身后晃了晃：“说啊，我听着呢。”
“就是……”沈以墨把信封往身后藏了藏，耳朵尖先红了，“从初中那次你帮我讲《红楼梦》那道大题开始，我就觉得……”
“觉得我讲题比你们班当时语文老师清楚？”白书妍接得快，眼睛弯成月牙，“我也觉得，毕竟我把‘金陵十二钗’编成顺口溜背的，你上次不还抄我笔记了吗？”
沈以墨：“……” 原本酝酿好的深情突然卡了壳，他咳了两声，又往前凑了半步，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不是！是觉得你……挺特别的。”
杨晚栀在冬青丛里憋笑，用胳膊肘碰顾明夜：“听听这老掉牙的词儿，亏他还是理科学年第一，词穷成这样？”
顾明夜没理她，视线落在沈以墨身上。这人平时站在领奖台上，说“感谢老师”都能说得像念公式，这会儿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一会儿抓抓衣角，一会儿摸摸眼镜，活像只被按在原地的小刺猬。
“你做数学题的时候，”沈以墨又开了口，语速快得像怕被打断，“会把草稿纸折成小方块，写步骤跟列清单似的，特别整齐。上次月考，你把最后一道附加题的三种解法都写了，我看了你的卷子才想明白第三种……”
“所以你是来感谢我帮你保住学年第一的？”白书妍歪头，故意逗他，“那不用这么正式，请我喝瓶汽水就行。”
“不是感谢！”沈以墨急了，往前一步差点踩空，手忙脚乱扶住墙才站稳，“我是想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帮我讲题，也不是因为你数学好，就是……就是你这个人！”
他说完跟泄了气似的，肩膀都塌了，低着头等回应，连耳朵都红透了。
白书妍愣了愣，刚才还带笑的脸慢慢染上点粉色。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小声说：“你……你这告白跟解证明题似的，一步一步列条件，一点都不浪漫。”
“那我重新说？”沈以墨立刻抬头，眼睛亮得像有光，“我可以……”
“不用了。”白书妍突然笑了，伸手抽走他藏在身后的信封，指尖碰到他的手时，两人都抖了一下。她没拆信封，只是把它塞进自己口袋，抬头看他：“沈以墨，你上次是不是偷偷在我课桌里塞了本《宋词选》？还夹了张写着‘这道题解法有误’的便签？”
沈以墨：“！！！” 脸“唰”地红到脖子根，“你……你发现了？”
“不然你以为我上周为什么突然问你‘泪眼问花花不语’的下一句？”白书妍晃了晃口袋里的信封，“那本书我看完了，便签上的题，我也改过来了。”
杨晚栀在丛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成了！她正想拽顾明夜庆祝，没成想脚底下一滑，手里的汽水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谁？”沈以墨猛地回头，正好看见杨晚栀半个身子卡在冬青丛里，顾明夜正伸手拉她。
空气瞬间凝固。
杨晚栀干笑两声，从丛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嗨！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
白书妍挑眉：“巧到躲在冬青丛里听？”
“不是躲！是路过！”杨晚栀梗着脖子，伸手把顾明夜往前推了推，“不信你问顾明夜，我们就是来捡……捡他掉的笔！”
顾明夜：“……” 他默默从口袋里摸出支笔，配合着点头：“嗯，捡笔。”
沈以墨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紧张全变成了窘迫，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我跟书妍就是……就是讨论题……”
“讨论题需要递粉信封？”杨晚栀挑眉，冲白书妍挤眼睛，“书妍，别瞒了，我都听见了！沈大学神告白居然还抄你笔记找素材，够有诚意啊！”
白书妍红着脸拍了她一下：“别胡说！” 却偷偷把口袋里的信封攥得更紧了。
正闹着，上课铃突然响了。几人往教学楼跑，杨晚栀故意落后半步，拽着白书妍的手小声问：“真答应啦？”
白书妍没说话，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沈以墨被顾明夜勾着肩膀走在前面，后者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行啊你，藏得够深。虽然我早有感觉。”
沈以墨挠了挠头，难得没反驳，只是小声说：“暂时别告诉别人……”
“放心，”顾明夜笑了，“我们帮你盯着。”
回到教室，杨晚栀刚坐下，就看见沈以墨从前们进，然后走过来，把一瓶冰镇橘子汽水放在白书妍桌上，瓶身上还贴了张便签，上面是他清隽的字迹：“明天放学，我请你去吃校门口的草莓圣代，双球的。”
白书妍拿起汽水，偷偷往沈以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都红了脸，赶紧转了回去，却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杨晚栀趴在桌上，戳了戳旁边的顾明夜：“你说，下次沈以墨会不会用数学公式写情书啊？比如‘我爱你’等于‘我加你’之类的？”
顾明夜没理她，只是从抽屉里拿出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吃糖。”
杨晚栀张嘴咬住，含糊不清地说：“你也教教人家沈以墨啊……教教他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顾明夜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笑了笑没说话。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飞快地写了行字，递到她面前。
纸上是他好看的行书：“等下次月考，你要是能把数学选择题正确率提到80%，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杨晚栀眼睛一亮：“什么秘密？”
“考完就知道了。”顾明夜收回纸，指尖在她发顶揉了揉，“先听课，不然别想知道。”
“我先回班啦，再见~”
“晚~晚~”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课桌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杨晚栀嚼着奶糖，偷偷往白书妍的笔记本上看，只见他在“经纬度公式总结”旁边，悄悄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她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平时更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