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二十里,有一片荒废的皇庄。据说前朝一位获罪的王爷曾住在这里,后来家族败落,庄园便荒芜了断壁残垣隐在杂乱的树林里少有人来。
铁心带着陆轻尘,在约定日期的傍晚,找到了这里。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处看似随意的碎石堆,推开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掩盖的侧门,走进一个杂草丛生的后院。院中有一口枯井,井台旁的石板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这里安全。”铁心只说了一句,便动手清理井台旁的杂物。陆轻尘默默帮忙,他注意到铁心对这里的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来。他没有多问,只觉得铁心大哥身上的谜团,似乎比这废弃的庄园更深。
他们刚简单收拾出一间还能挡风的破屋,外面就传来了约定的鸟鸣信号。石敢当带着几个义军战士,分批抵达。他们个个风尘仆仆,但眼神警惕,动作利落。紧接着,另外几组人也陆续到达,二十多人的小队再次集结在这片废墟中。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破窗照进屋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众人围坐在一起,分吃着干粮,气氛沉默而压抑。陆轻尘不时望向门外,焦虑几乎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庄园外围负责警戒的战士发出了低沉的猫头鹰叫声——有大队人马靠近!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握紧了武器。铁心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到断墙边,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支约有三十多人的队伍正小心翼翼地向庄园靠近。他们穿着商号的号衣,但步履矫健,队形严谨。队伍中间,护着几辆马车。
突然,铁心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他看清了为首那人的身形。
他打了个手势,让众人稍安勿躁,自己则主动从断墙后走了出去。
对面队伍立刻停下,摆出防御阵型。为首一人策马向前几步,摘下斗笠,露出赵天佑那张疲惫却坚毅的脸。他身后,白芷也掀开了马车帘子,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憔悴,但眼神依旧清澈镇定。
“铁心大哥!”赵天佑看清来人,惊喜地喊出声,立刻翻身下马。白芷也快步走了过来。
废墟里,陆轻尘和义军战士们也走了出来。
时隔数月,历经生死,几个人终于在京城脚下这片荒芜之地重逢了。
没有欢呼,没有寒暄。赵天佑用力拍了拍铁心的手臂,又看了看陆轻尘肩头隐约渗血的绷带,眼眶有些发红。白芷则立刻上前检查陆轻尘的伤势,眉头微蹙:“伤口又裂开了,需要重新上药。”
陆轻尘急切地抓住赵天佑的胳膊:“天佑!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嫣然的消息?”
赵天佑脸色一沉,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们打听到一些风声,但……很不好。带走她的那艘船,直接进了通惠河码头,那边是皇亲国戚和权贵府邸的私港,守卫极严,根本探听不到具体下落。只知道……接走她的人,背景深不可测。”
希望再次落空,陆轻尘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白芷扶住他,轻声却坚定地说:“只要人还在京城,就还有希望。我们先安顿下来,从长计议。”
众人走进勉强能遮风避雨的主屋。义军战士和赵天佑带来的伙计们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些人负责外围警戒,一些人收拾住处,生起一小堆谨慎的篝火。
火光跳动,映照着几张饱经风霜的脸。铁心更加沉默冷硬,仿佛一块被烈火反复锻打的铁。陆轻尘眼神深处燃烧着焦虑和不顾一切的决绝。赵天佑褪去了几分商贾的圆滑,多了沉稳和锐气。连白芷,眉宇间也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色和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