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一行人沿着崎岖山路日夜兼程,马蹄踏碎晨露,身影没入夜色。陆轻尘肩伤未愈,脸色苍白,但眼神灼亮,紧跟在铁心马后。石敢当和义军战士们沉默赶路,只闻马蹄声和粗重的喘息。
这日午后,他们抵达一处荒芜的山脊。放眼望去,群山连绵,远处平原尽头,隐约可见一线蜿蜒反光,那是通往京城的水路。铁心勒住马,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不能再快了。”铁心声音低沉,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人马,“马匹需要休息,人也到了极限。”
陆轻尘急道:“可水路比我们快!再耽搁,就追不上了!”
铁心没有看他,而是望向西南方向层叠的山峦。“我们需要让西南知道我们的位置和意图。”他翻身下马,走向山脊一处裸露的岩石高地,“单靠人力传信太慢,等信送到,一切都晚了。”
石敢当疑惑地问:“大师,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传信?”
铁心没有回答,他仔细观察着地势和风向。随后,他指挥几个义军战士:“在这里,挖三个浅坑,呈品字形排列。去找干燥的狼粪、牛粪,越多越好,再砍些湿柴和青蒿。”
战士们虽不解,但仍迅速照办。很快,材料备齐。铁心亲自动手,在三个坑里分别铺上干粪、湿柴和青蒿。他解释道:“干粪燃火旺,烟浓;湿柴和青蒿烧起来,烟色不同,且不易熄灭。”这是他在军中时学到的简易烽火传讯法,用不同烟柱的组合传递简单信息。
“我和赵天佑离开蓉州前,约定过几种信号。”铁心一边布置一边说,“三柱烟,两浓一淡,浓烟在上,代表‘急需接应,目标京城’。”
一切准备就绪。铁心用火折子点燃了第一个坑里的干粪。浓烈的黑烟笔直升起,在晴朗的天空下格外醒目。接着,他点燃了另外两个坑,一股灰白夹杂青绿的烟柱,一股淡薄的几乎透明的烟柱,依次升起,与第一股浓烟形成了独特的排列。
三股烟柱静静升腾,在荒凉的山脊上,如同三支无声的号角。
“现在,我们只能等,并继续向前。”铁心看着烟柱,目光沉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西南蓉州城头。
赵天佑正与几位老掌柜商议北上接应的具体路线和补给点,心中焦虑万分。铁心他们出发多日,音讯全无,京城方向关卡林立,前路艰险。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的天际。
起初,只是蓝天白云。但很快,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极远处、几乎与云彩融为一体的几缕细微的异样痕迹。那痕迹逐渐清晰——是三股烟柱!排列方式古怪,绝非寻常炊烟或山火!
赵天佑猛地站起身,冲到城墙垛口,死死盯着那三股几乎要消散在风中的烟柱。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脑中飞快闪过与铁心分别时的约定。
“是铁心!”他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他们发出的信号!三烟两浓一淡……是急需接应,目标……目标是京城方向!”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惊愕的众人吼道:“信号来了!他们需要支援!就在京城那条线上!立刻传令下去,集结的所有人手,带足武器干粮,半个时辰后出发北上!”
消息像野火般传开。原本还在做最后准备的接应队伍,瞬间行动起来,气氛变得紧张而肃杀。赵天佑望向东北方,眼神坚定。烽烟已起,决战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