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踩在湿泥上,鞋底一滑,整个人歪了一下。他没倒,左手撑住旁边一棵树,膝盖弯了半寸,才稳住身子。右臂垂着,动都不敢动,一动就抽着疼,像是骨头缝里插了根锈铁丝。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那片枯叶。
叶上有血,正慢慢渗开,颜色比刚才深了些。
他盯着看了两秒,没再往前走。他知道,不能走。那东西死了,但死得不够干净,还有用。
他靠树坐下来,背贴着树干,喘了三口气。每吸一次,胸口就像被砂纸磨过一遍。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才清明一点。
左手慢慢抬起来,摸到腰间的剑柄。
赤霄剑还在,插在土里,剑身冷。他没去拔,只是用左手把它抽出来一段,够他借力站起来就行。
他拖着步子,往回走。
五步,十步。灵兽尸体横在林子里,脑袋歪着,血从裂口里淌出来,已经发黑。他蹲下,左手撑地,右臂缩在身侧,不敢用力。
剑尖抵住灵兽头颅,轻轻一挑。
皮开,骨裂。他动作很慢,但稳。青光从裂口里透出来,像水波一样荡了一下。
他用剑尖勾住那东西,往外一拨。
一枚菱形灵核滚进掌心,冰凉,带着微微震颤,像是活的。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来:
【检测到高纯度风属性本源,可兑换“疾风步”初级功法,消耗:1枚灵核】
他没急着确认兑换。灵核在他手里,光还在闪。他盯着看了两眼,用袖子裹住,塞进怀里。布料一盖,光就没了。
刚收好,耳朵一动。
风不对。
他猛地抬头。
三支弩箭破空而来,品字形,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箭尾带着暗红纹路,在穿过树影的瞬间,反着光。
他右手抬剑,本能格挡。
铛!铛!铛!
三声脆响,箭头全被挑开。可剑身一震,整把剑直接脱手,飞出去五米多,哐的一声钉进树干,剑柄还在抖。
他没追剑。
左手一把抄起躲在树后的小女孩,翻身就滚。
两人撞进左侧树丛,枯枝哗啦散开,底下突然一空。
坑。
他反应快,落地瞬间抱紧女孩,用后背去垫。土坑不深,但底下全是松枝和落叶,人一砸进去,立刻塌了半边,枝叶哗啦盖下来,把两人埋了小半截。
他没动。
耳朵贴着地面,听外面动静。
三支弩箭落在不远处,箭头插进泥里,尾羽还在颤。其中一支,箭杆上刻着弯刀纹,刀口朝下,滴着暗红油渍一样的东西。
他眯了下眼。
血刀会。
他没出声,只是把怀里那枚灵核又往衣服深处塞了塞。袖子还裹着,压在身下,不让光透出来。
小女孩在他怀里,呼吸急,胸口一耸一耸。他抬手,轻轻捂住她的嘴,指腹碰着她发凉的脸颊。
她抬头看他,眼睛睁得大。
他摇头,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外头静了几息。
接着,脚步声来了。两双,一轻一重,踩在湿叶上,声音很轻,但方向在变,像是在找。
他屏住呼吸,手指慢慢摸到腰侧。
赤霄剑不在。
他没慌。右手废了,左手还能动。他摸到一块碎石,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扔出去引开注意。
外头那人停了。
站得不远,就在坑边。
秦昊盯着头顶的枝叶缝隙。一道影子晃过,肩膀宽,披着暗色斗篷,右手按在刀柄上,没拔,但随时能出。
那人蹲下。
手伸过来,拨开一截枯枝。
枝叶晃动,露出半寸空隙。
秦昊眯眼,看清了那人手套上的纹路——弯刀缠雷,和箭尾一模一样。
他没动。
那人也没继续扒。站起身,退了两步,冲远处打了个手势。
另一人走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没看见人。”
“箭射偏了?”
“不可能。三支都锁了气机,他受了伤,躲不了。”
“那尸体呢?”
“不见了。”
两人沉默了一瞬。
穿斗篷的那人又蹲下,伸手戳了戳地面。他指尖沾了点泥,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一皱。
“有雷息。”
旁边那人一愣:“哪来的?”
“不纯,像是残留的。但……和紫雷竹的味道一样。”
秦昊在坑底,心脏跳了一下。
他们也在找雷竹?
那人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压低:“传令下去,这片林子围起来,一只鸟都不准放走。老大要的东西,不能丢。”
“是。”
两人转身,脚步渐远。
秦昊没动,等了足足半炷香时间,才慢慢松了口气。他低头看小女孩,轻轻松开捂她嘴的手。
她没说话,只是抓着他的衣角,手指还在抖。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没事了。
然后他慢慢翻过身,把压在身下的灵核掏出来。裹着的布没散,光也没漏。他打开一角,青光映在脸上,一闪即逝。
他盯着那光,脑子里过了一遍系统提示。
疾风步……能换。
但现在不能换。一兑换,系统波动会泄露气息,哪怕只是一瞬,也可能引来人。
他重新包好,塞进内袋,用身体压住。
然后他抬头,透过枝叶缝隙看外面。
天色暗了些,云压下来,林子里更黑了。他记得来时的路,但不能走原路。那边已经被盯上了。
他低头,摸了摸坑底。
土松,底下有硬物。他用手扒了两下,掏出一块木片,边缘削得锋利,一头还绑着麻绳。
陷阱。
他扯了下嘴角。
矿工挖的?还是别的谁?
他没多想,把木片塞进袖口,当备用。
然后他慢慢撑起身子,靠坑壁坐着。右臂还是疼,但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能屈能伸,没断,只是经脉撕裂,得养。
他闭眼,调息。
三息后,睁开。
“我们得换个地方。”
小女孩点头,没说话。
他扶着坑壁站起来,探头往外看。林子静,但安静得不对劲。树影之间,少了鸟叫,连虫鸣都断了。
他知道,人在附近。
他没走明路,而是贴着坑边,往深处挪。坑是斜的,通向一片矮灌木丛。他钻进去,压低身子,带着女孩一点点往前蹭。
五步,十步。
前方地面突然塌出一道裂缝,边缘长满青苔。他停住。
裂缝不宽,但深,底下黑乎乎的,像是通向地底。
他蹲下,捡了颗石子扔下去。
等了两息,没听见落地声。
他皱眉。
这下面……有东西。
他正要退,忽然感觉怀里的灵核震了一下。
很轻,像是心跳。
他立刻按住胸口。
灵核在动,青光透过布料,映出一道细线。
那光,正对着裂缝深处。
他盯着看了两秒,慢慢伸手,把灵核掏出来。
光更亮了,指向裂缝,像被什么吸引。
他眯起眼。
这玩意……不是死物。它在感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