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学，新闻发布会现场。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一行“请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大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印在方鸿儒身后的巨大屏幕上，也印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金发记者颤抖着，把话筒几乎塞进了方鸿儒的嘴里。
“方……方教授……”
“我们燕京大学的队伍，是支持‘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方鸿儒的身体晃了一下，讲台的边沿支撑住了他。
他的脸，从涨红，变为煞白，又从煞白，转为一种猪肝般的酱紫色。
“荒唐！”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是学术的耻辱！是用哗众取宠来玷污知识的殿堂！”
“王谦！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那名记者没有退缩，反而追问了一句。
“可是方教授，刚刚传回消息，哈佛大学生物学院已经和哲学院成立了联合项目组，正在紧急论证‘物种突变闭环’的可能性。”
另一个记者立刻补充。
“牛津大学也发表了紧急声明，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严肃的终极哲学问题，已经召集了所有相关学者进行24小时不间断研讨！”
“全世界都在认真对待这个问题，难道燕京大学认为，哈佛和牛津也都是跳梁小丑吗？”
一句话，堵死了方鸿儒所有的退路。
他成了那个唯一说题目是笑话的人。
他成了那个唯一的笑话。
方鸿儒的嘴唇哆嗦着，在全世界数十亿人的注视下，他知道，今天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他猛地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站直，摆出了一副宗师的气度。
“鸡与蛋的问题，其本质，并非生物问题，而是哲学问题！”
“我华夏先贤早已给出了答案！”
他开始高声吟诵。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所谓鸡，所谓蛋，皆为‘万物’之一相，其本源皆出自‘道’！”
“故而，先有道，再有混沌，而后才有鸡与蛋之分！纠结于谁先谁后，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经据典。
现场的记者们面面相觑。
直播的弹幕，在短暂的安静后，彻底炸了。
“？？？所以答案是啥？”
“说了个锤子？我奶奶都知道先有道。”
“翻译一下：我不知道，但我要装得很有文化。”
“笑死，方鸿儒被逼到开始说胡话了，这不就是辩论不过开始掀桌子吗？”
方-鸿儒，用一个看似高深莫测，实则空无一物的答案，将自己牢牢钉在了学术界的耻辱柱上。
海城科技大学，校长办公室。
钟振国划着平板，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校长，方鸿儒完了。”
“他的那段‘道生一’的回答，已经被做成了全球流行的表情包，标题是‘当你的老板问你工作进度时’。”
王谦端着茶杯，毫无意外。
钟振国继续汇报，声音愈发兴奋。
“更有意思的是，全世界的大学都疯了！”
“哈佛大学的《科学》期刊，连夜发表了一篇论文，标题是《从基因突变闭环论证鸡的优先存在性》，作者是诺贝尔生物学奖得主！”
“剑桥大学针锋相对，在《自然》上发表了《论远古卵生生物的演化连续性与蛋的本体论》，认为必须是先有蛋！”
“就连麻省理工，都用超级计算机模拟了蛋白质的偶然形成，得出了一个概率模型！”
“校长，这已经不是比赛了，这是您一个人，撬动了全球学术界，发起了一场波及所有顶尖学府的科技与人文大讨论！”
“现在外面都说，这是‘王谦之问’！”
王谦放下茶杯。
“我们的学生呢？”
钟振国立刻切换画面。
屏幕上，是海科大新建的古朴讲堂。
十位宗师围坐一圈，中间是几十名从全校选拔出来的学生。
他们没有争论，而是在聆听。
史学泰斗魏征南，正在黑板上画着两个古老的符号。
“看，这是甲骨文中的‘鷄’，这是一个象形字，强调的是它的形态和鸣叫。”
“而‘卵’，也就是蛋，其字形，更强调的是‘包裹’与‘孕育’的内在属性。”
“从我们祖先的造字逻辑里，你们能看到什么？”
一个学生站起来回答：“看到了观察角度的不同！一个是外部特征，一个是内部功能！”
另一边，棋道魁首孙不语，在棋盘上摆出了一个复杂的“万年劫”棋形。
“鸡生蛋，蛋生鸡。看似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但围棋中的‘劫’告诉我们，任何循环，都必须有打破它的‘第一手’。”
“找不到那个最初的‘劫材’，这个循环本身就不成立。你们的论证，就是要找到那个‘劫材’！”
书画双绝的楚狂人，则铺开一张宣纸。
“你们所有人，一组画鸡，一组画蛋。”
“不要画得像，要画出你们心中的‘先’与‘后’，画出那种打破混沌的‘第一笔’！”
学生们时而沉思，时而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办公室里，钟振国看得心潮澎湃。
“校长，这……这才是真正的教育！”
“跟他们一比，哈佛、牛津，都显得太‘专’，太‘窄’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全球瞩目的初赛答案提交截止时间，终于到了。
世界各地的媒体，都将镜头对准了竞赛官网的倒计时。
“还有十秒！”
“哈佛大学已提交！”
“燕京大学已提交！”
“全球共计一千二百零三所大学，全部提交完毕！”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间。
海城科技大学的官方账号，突然发布了一条公告。
“海城科技大学，将于十分钟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球直播我校的初赛答案。”
消息一出，世界哗然。
“什么？！”
“疯了吧！在评委审阅前就公布答案？”
“这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还是彻底放弃了？”
方鸿儒的办公室里，他和他团队的学生看到这条消息，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黔驴技穷，开始耍花招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挽回颜面吗？太天真了！”
十分钟后。
海城科技大学新闻发布厅。
王谦独自一人，走上主席台。
他面对着全世界的镜头，神色平静。
“在公布我校的答案之前，我想先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谦的声音不大，却通过直播，清晰地传遍了全球每一个角落。
“本次世界大学生人文知识与辩论奥林匹克，初赛的题目，有两个部分。”
现场，网络，全世界，一片茫然。
两个部分？
王谦继续开口。
“你们在官网上看到的‘请论证：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只是题目的第一部分。”
“而完整的题目，第二部分，被我们用一行代码，隐藏在了竞赛官网的网页源代码里。”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屏幕瞬间一变。
一行代码，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紧接着，代码下方，真正的、完整的题目，缓缓浮现。
【请论证：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并根据你的论证结果，为最终胜出方（鸡或蛋），设计一套完整、可持续、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且具备最高商业化潜力的全产业链闭环生态解决方案。】
死寂。
整个世界，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绝对死寂。
然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爆炸！
燕京大学，方鸿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他从未见过的文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哈佛大学，诺贝尔奖得主的办公室里，刚刚还因为论文发表而庆祝的团队，此刻鸦雀无声，香槟杯从一个教授的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全世界一千二百零二所大学的参赛队伍，在这一刻，都明白了同一个事实。
他们，连题目，都没看全。
王谦看着镜头，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一个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团队，没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我宣布。”
“本次初赛，除了海城科技大学。”
“所有参赛者，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