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贴着门,直到那道脚步声完全消失还是有点放不放心。开门探出头左右环顾一下,确认走廊没人,才安心的收回脑袋,把门关上。
“她真走了。”我说。
魏语在被窝里翻滚,白花花的棉被翕动的就像是一只打哆嗦的北极熊。半晌,被子的边缘巧然张开一个口,魏语匍匐的趴在被单上,从里面探出灵巧的脑袋,一脸无奈的吐槽道:“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吓人,消费记录都能查得到。该不会是黑帮吧?”
我耸耸肩,“不能说没可能,有这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但是至少目前来看,那个安柠还算和气,没有太让人难堪。消费记录这种东西太容易查了,普通人查不到,但是有能力的人总能通过一些手段获取,好多黑客也能做到。互联网大数据时代,人是没有隐私的。”
“可怕可怕!”魏语拉下被子把头蒙住,只有几缕青丝从里面漏出来:“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用哪个牌子的姨妈巾啊!”
我忍不住笑出来,“没人在意你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啊!”魏语不服气的掀开被子,鼓起腮帮子,奶凶奶凶的瞪着我:“这是隐私,不管有没有人在乎,侵犯隐私就是罪过,该死!”
我翻了翻白眼,“又不是你的消费记录被查……先不说这个,安柠明天早上肯定还会过来,夏婧该怎么办?”
魏语也苦恼,翻个身坐到床上,背靠着床头,眼睛凝望前方没有什么花纹壁纸的白色墙壁:“我们没有办法线上联系到夏婧,估计她现在也不在楼下。明天啊……走一步看一步,就看她自己的洞悉能力了。如果她不幸被逮,我们也没办法。”
“嗯,目前只能这样了。明天我们起早点,早点在一楼大厅找到夏婧,然后在安柠来之前把夏婧带走。”
“嗯”
万一安柠来的比我们早,夏婧就真的逃不掉了。我敢肯定,安柠心中的算计不比我们少,我们这两个高中生在她面前还是太幼稚了。
不过话说,我们有必要这么帮夏婧吗?
我来到婴儿面前,看着小baby熟睡的面庞。心想,夏婧把婴儿当做救赎,既然是救赎,我们身为夏婧的朋友应该帮她不是。
就像这趟旅程刚开始的时候,魏语说过“偶遇是自由之地安排给我们的,就像游戏的支线任务,是旅程的一部分。”
我发着呆,魏语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我的身旁。我们并排站着,灯光从顶上投射,我们的影子分别相依在婴儿的两侧,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我不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婴儿,不会说话,照顾起来也麻烦,碰到个虎的还会很烦。但是我拿奶瓶给她喂奶的时候,我怎么会……会觉得养小孩也挺幸福的。”魏语喃喃自语。
我说:“可能你把她看成你自己了,所以本能的想对她好,就像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一样。”
“这样啊……”
小婴儿安静地睡在柔软的摇篮里,粉嫩的小脸在睡梦中泛着甜美的微笑。突然,他的小嘴轻轻嚅动,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唔唔……嘛嘛……”那声音轻柔细软,好似两颗粉嫩的抱在一起,甜糯的气泡。
可爱的小模样惹得我心里泛起层层怜爱之意。
“我们总不能一直叫她小家伙、小孩子、小baby,要不给她取个名吧。”
“你来取,我文采不好。”
我仔细思考一下,取名这东西我也不会。
半晌,我说:“我之前喂她吃饭的时候,她一咀一嚼的,小脸鼓的就跟包子一样,要不叫她‘年糕’。”
魏语两只眼睁的大大的,眸子里满是无语,“这什么名啊,你能不能有点文化。”
我满不在意的撇撇嘴,对着婴儿傻笑,“小名嘛,我又不是她父母,先取个小名。‘年糕’不好听吗?多可爱啊,你看她白白嫩嫩的,就跟刚打出来的年糕一样。”
“好听好听,你取的都好听。”
“那我们以后就叫她‘年糕’了。”
说着说着,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把年糕当成自己的孩子,甚至产生了以后养女儿的想法。
但是我将来找得到老婆吗?我没钱没势的,谁家姑娘愿意嫁给我。
而且我不忍心让我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活着就是一场折磨。
于是我萌发的幸福感转瞬被浇了一盆冷水,奄奄一息。
还是不要考虑那么久远的事了,想的太过久远,只会患上焦虑症。
我转头看向魏语,发现她抿着嘴,笑意在嘴边打窝,两只桃花眼秋波荡漾的,宛若汩汩的繁花锦枝向我摇曳芬芳。
“你笑什么?”我问道。
“笑你傻哔,”说完,魏语娇嗔的笑出声来,甩头就转身回到床上,展开被子,“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
……
……
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有点多,也着实令人头痛不已。一想到第二天我们不仅要照顾小‘年糕’,还要提防安柠的来抓人,心里就不踏实。
于是我辗转反侧,在无数个未知与不安中徘徊好一阵,等到魏语均匀的呼吸若潺潺的溪水飘扬到我的耳里,我才稍微感到舒缓,终于产生那么一点对症下药的困意。
这个不安分的夜总算在万物沉寂后陷入了灰色汪洋……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八点钟就起来了。起来第一件事,烧壶开水,给‘年糕’冲杯奶粉。
然后我和魏语洗漱,收拾行李。
夏婧昨夜特别贴心的买了条婴儿背带,这为我省了不少力。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年糕’安稳的伏在我胸前的背带里,我们就这样出发了。
下楼的电梯里,中途会有其他人也要坐电梯。所以我们不可避免的受到来自他人异样的眼光。
这很正常,年轻的一男一女,男的胸前还背着婴儿,这肯定会让人误会。但是我不想管了,我跟这群人又不认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抵达一楼,我们慢慢悠悠的来到大厅。以往夏婧会在一楼的某个沙发上等我们。
来的时候我们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里没看到安柠或其他可疑人物。没安心多久,我们又疑惑起来,因为我们也没看到夏婧的身影。
“夏婧呢?她大早上不等我们,难道已经被安柠带走了?”魏语慌张的说。
我不确定,两者都不在场,那么很有可能真的如魏语所说,我们晚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