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拿筷子夹起那块豆干,抽搐着眼角,确认的质问道:“你是说……你大展身手翻跟头,兴高采烈告诉我的特别奖品……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卡片?”
老者眼睛滑稽的瞪的像溜溜球,“是啊。”
我:“……”
我要这卡片有什么用?我已经过了玩扑卡的年纪了,塞个这东西不是影响我饮食体验吗!
虽然但是,毕竟是老者的一片心意。只是不知道这老者给每个顾客都塞卡片,还是太久没顾客,看到我来了,一激动,就给我准备了个惊喜。
“谢谢啊……这是什么类型的卡片?游戏王,还是洛克王国?”
“你打开就知道。”老者说完,老顽皮的对我挤眉弄眼。
嘶……
这反差也太大了!我还以为你是斯文有礼的清醒人士,谁知道你是爱整活的糟老头!
整活也给我正常点行不行,挤眉弄眼的,我心里犯怵啊!
我苦笑几下,然后在老者期待的目光下把其余的豆干咬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从粉色塑料纸巾盒里抽一张面纸擦拭卡片表面。
这卡片外表附了层塑料膜,所以里面没脏。擦去卤汁和豆干碎,正想好好瞧瞧是什么稀有珍品,值得老者费这么大心思。
结果卡面上除了四周的桃红框框图案,中间一大片都是空白……
我冷着眼把卡片在老者面前晃了晃,“你一生意人能不能用点心?不是镀金也就算了,好歹送个阿布啊,你给个白板几个意思!”
被我一顿吐槽,老者丝毫没有怒色,慈眉善目的微眯起眼,“呵呵呵,年轻人啊,这是许愿卡片,许个愿望吧。”
我稍微静下来,低声问道:“灵不灵?”
老者很坦率的回答:“暂无科学依据。”
“……”
前有羽素贞人,中西结合、推陈出新。
后有餐馆老者,科学许愿、字字震惊。
你俩是卧龙凤雏啊!
我克制抽搐的嘴角,故作欣喜的笑了笑,“多谢老板好意,我先吃饭,年轻人要干成事,不吃饭不行啊。吃完饭,我在好好想一想许什么愿。”
“好勒,你想好了,直接把愿望写上去,塞到窗户缝上就行。”老者掏出一支黑色圆珠笔放到桌上,然后回前台看报纸去了。
……
……
这滑稽如小品的一幕落下帷幕,老钟滴答滴答计算这没有观众的默剧,我以臼齿的磨切平替热烈的掌声。
等到盘中的饭菜残渣不剩,连米粒都被我贪婪的赶尽杀绝,只有一些抹不去的菜汁和鸡腿骨头轻描淡写一种孤寂。无事可做的我才用食指和中指挑起那张还未撕掉包装的卡片,陷入一段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思。
自从得知葡萄籽埋进泥土不会长出葡萄,我以为我曾经天真美好的烂漫都是涂鸦天马行空的一张白纸。可当我回想我内心的渴望,却发现葡萄藤蔓野蛮生长在寒风凛凛的冰河。
想要的东西一直很多,多到小小的躯壳装不下,所以半路丢掉了。直到风有一次把花篮里的鲜艳捎回我的头上,我已经慢慢步入风华正茂、任人宰割的季节。
科学家、人类英雄,甚至被富婆包养,这些儿时的梦想如走马灯在我脑海里一遍遍走过,转瞬即逝。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与其寄托遥不可及,不如考虑眼下该解决的问题。花一顿饭的钱,许世界首富的愿,我要是神我肯定笑死。
于是我撕开包装,用崭新的圆珠笔丝滑的写下蹩脚的字迹:我希望,我能和我的船长再见一面。
船长自然指的是魏语,我要是写“女孩”,范围太广了。
但这寄托终究只是寄托,顶多是个心里安慰,亦或者是为了一种不必要的参与感。
画上句号,停笔。
老者好像一直在观察我,放下报纸,岁月附加的沧桑伴随距离催生的幽养传过来:“年轻人,写完就不要犹豫了,赶紧塞到窗户上吧。”
我咽下一口空气,手指死死捏住卡片一角,抓住希望的慢慢抬起手。
窗外阳光若疯长的曼珠沙华涌进来,手背爆库在汹涌下,我心如杂草丛生,砰砰剧烈。不合常理的反应,就好像我真的把寄托当成了拯救。
轻轻把窗户打开一个缝,卡片的一个脚娇羞的踏进去。我心一狠,迅速把窗户关上。那象征愿望的卡片就这么夹杂在窗户上,摇摇晃晃。
许个愿而已,你紧张什么。
我这么安慰我自己,手却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老者慈爱一笑,“你已经走出第一步,相信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感受到些许慰藉,忘了把手放下,转头对老者说:“谢你吉言,只不过是自我欺骗罢……”
话没说完,一缕花香袭来,这细腻的宛若云朵呼吸的软绵刹那间扫过我的耳根。而我只从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气,一种久违的温柔。
是她!
我猛然转过头去,窗外却没了人影。
她一定是刚才经过,只不过这窗户太窄,装不下我蓦然回首的瞬间。
我拔腿就要跑出去,关键时刻想起自己还没付饭钱,连忙掏着口袋来到前台。
老者看我很急,安抚道:“年轻人,不急着付钱,以后付也行。”
我掏出一沓钞票和硬币,紧张的喘不过气,“我不吃霸王餐。”
屋漏偏逢连夜雨,鸡腿饭的价格是16元,我刚整理好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1元硬币跟捉弄我似的,顺着我手掌的纹路滑脱,敏捷的滚落桌地下。
前台的桌子还不是四脚桌,正观就是一个大型的四方体盒子,地下的缝隙连小拇指都伸不进去。
“哎呀!”我急的跺脚,“怎么这个时候掉了。”
老者见状,起身从侧面拉住桌台,“别急,我帮你把桌子挪开。”
“谢了,快快快!”
在老者的帮助下,我顺利把硬币拾回。站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醒悟:我直接换成一张五元,让老板找我钱不就行了。
忙活都忙活了,来不及懊悔。我急急忙忙把钱付了,奋不顾身如抽刀断水的往门外跑去。
老者在店里大喊:“加油,我看好你!”
我没有回应,待我重新沐浴在迷茫的阳光里,左右已没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