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显然之前在车间偷偷哭过。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人生路上，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年她和李为民在一起时，还处在同一水平。
如今，李为民已经是厂内外知名的工程师，而她不过是个学徒工。
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秦淮如越是落魄，就越想念和李为民在一起的时光。
这种懊悔，也许会伴随她一生。
李为民吃完饭，没有急着洗碗，直接去了宣传科找许大茂。
许大茂让同事带了饭，刚在办公室吃完。
看见李为民，许大茂脸色一沉：“李为民，你来这干什么？”
“我是来看我媳妇的。”李为民笑着说。
“你媳妇在那边，不在这儿！”许大茂语气很冲。
“刘红，你去叫于莉过来！”许大茂指着一个叫刘红的工作人员说。
“莉姐，有人找你！”刘红朝里面喊，叫出了正在广播室校对稿件的于莉。
这些稿件是下午要播放的，为了保证效果，于莉正在反复修改。
于莉一听，高兴地从广播室走出来。
看到李为民，她顿时激动起来。
“为民，你怎么来了？”于莉睁大眼睛，一脸痴迷地看着李为民。
这是她工作这么多天以来，李为民第一次来看她。
她怎么能不激动？
“当然是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我孙子！”李为民笑着说。
“孙子？”于莉一脸疑惑。
宣传科的其他人也陆续吃完饭回来了。
看到李为民来到宣传科，而且是于莉的丈夫。
毕竟于莉来得不久，性格低调，没跟别人说过她的丈夫就是李为民。
宣传科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于莉的丈夫竟然是李为民？那个刚刚升到六级工程师的李为民？”
“天，我之前只是听说过李为民的大名，没想到他本人这么高这么帅！”
“不仅高帅，还很有钱，人家是六级工程师，一个月一百多块工资。”
“我的天，于莉真是有福气！”
“于莉也很漂亮，你看她那身材，难怪李大工程师会看上她！”
“看来以后得跟于莉处好关系才行！”
许大茂一听李为民说来找孙子，立刻变了脸色，尴尬地把门锁上了。
“我孙子就是……那个房间里的人！”
李为民指着许大茂的房间说。
“你是说许大茂？”于莉一脸困惑。
李为民转身朝房间走去，大声喊道：“许大茂，你要是个男人，就说话算话！”
“一口唾沫一个钉，马上开门，跪下，叫我一声爷爷。”
许大茂气得直咬牙。
原本以为这次能报复李为民一次，结果反而吃了亏。
都怪自己太张扬，当初不说话多好。
许大茂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刚去食堂吃饭的几个宣传科的人，也在食堂听说了这事。
“许大茂怎么得罪李大工程师了？”有人问。
“许大茂在躲着李为民，因为那天他说过，如果李为民完成了任务，他就跪着叫他爷爷！”
“原来是这样，那他就该叫，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守信用呢？”
“李为民，快出来，把自己关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说话就得算数。”
“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你再躲着也不利于以后工作！”
……
宣传科的人喜欢看热闹，而许大茂却怒火中烧。
“这些人平时对我不错，怎么敢这样害我！”许大茂气得直跳脚。
许大茂一向人情练达，也爱喝酒交朋友。
所以很多宣传科的人都听过他吹牛。
开始觉得他性格好，听多了就烦了。
李为民见许大茂还是不出来，摇摇头说：“我还真看错了你，你许大茂好歹是这里唯一的电影放映员，怎么说话跟放屁一样？”
“不过嘛，你爷爷我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你计较！”
李为民正要和于莉去参观播音室，房门突然被推开。
“爷爷！”许大茂扑通一声跪在李为民面前喊道。
宣传科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许大茂真的会这么做了。
“旁边这位还没叫呢！”李为民指着于莉不依不饶。
“奶奶！”许大茂大声又喊了一声。
“噗——”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好小子，是条汉子！”李为民笑着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牵着于莉往播音室走。
等李为民走远，许大茂才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那些偷笑的人，吓得大家一哄而散。
许大茂这时心里难受得像吞了苍蝇。
“让你得意这一回，下回非让你跪着喊爷爷不可！”他在心里发狠。
李为民先是破坏了他的两段婚事，现在又来宣传科毁他名声，这三笔账他早晚要加倍讨回来。
既然斗不过李为民，许大茂就把主意打到了于莉身上。
……
播音室里，李为民正在观察这个简陋的工作间。
红绸包裹的话筒、老式电话机、半导体收音机、搪瓷茶缸，几张办公桌拼成的操作台，墙上贴着几位领导的宣传画。
广播员和炊事员一样分十个等级，从低到高是十级到一级。评上一级播音员，月薪至少一百多块。
于莉刚来没多久就评上七级，在新人中已经很厉害，听说今年还有希望升到六级。
今天东区领导来轧钢厂检查工作，杨厂长提前通知了于莉，让她把今天的广播播好，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为了完成任务，于莉中午让同事帮她带饭，一直待在广播室修改稿件。
反复修改后仍不满意。
李为民看完广播稿后，觉得内容太严肃，想要改得更生动些。
“媳妇，让我来试试改一下吧？”
“太好了，我正愁改不好呢！”于莉开心地说。
她一上午都在努力思考，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修改方法。
于莉只有初中文化，在用词上确实有些困难。
李为民想着，要是系统能奖励一张“无限词汇量卡”就好了。
但系统奖励是随机的，他无法控制。
他拿起笔，迅速对稿件进行了修改。
于莉接过稿件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哇，真厉害！”于莉兴奋地亲了他一下。
“词语用得太巧妙了，开头引用了两首不同的诗句，特别吸引人。接着从大形势谈到轧钢厂的集体发展……”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这一年，是变化很大的一年，轧钢厂也迈上了新台阶。大家都在期盼更好的经济形势，当其他企业还在筹划下半年的任务时，轧钢厂却迎难而上，努力拼搏，月月超额完成任务，四月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五月份一定会再创佳绩！”
……
于莉一遍遍地朗读着李为民修改后的稿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没想到李为民竟然有这么大的才华，轻松就完成了修改，真是让人佩服。
时间不早了，李为民和于莉匆匆告别后离开了。
很快，轧钢厂的广播里传来了于莉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播这么长的稿件，之前只是播一些简短的新闻。
轧钢厂的工人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但今天这是一篇即兴的长稿，于莉一播出，立刻让全厂员工感到惊讶。
“哇，普通话真标准，声音也太好听了！”
“这篇广播稿是谁写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构思很巧妙，开头用了两首激励人心的诗句，特别吸引人……”
“广播员是不是换人了？”
易忠海、刘海忠、秦淮如都听到了广播，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于莉在播音。
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于莉不是只有初中学历吗？怎么真的成了咱们厂的广播员？”易忠海满脸疑惑。
“这是于莉的声音？之前听说她当了广播员，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播稿了，关键是还播得这么好。”刘海忠摇头不已，陷入沉默。
“又是于莉？”秦淮如专注地听着于莉的每一句话。
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她心里啃咬。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她没想到，于莉如此普通，但只要和李为民在一起，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越来越漂亮，广播水平也越来越高。
一想到这里，秦淮如心里满是懊悔。
如果当年她嫁给了李为民，她会不会早就成为五级、六级，甚至像易忠海那样成为八级钳工？
当然，这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
此时，杨厂长、李副厂长和其他两位副厂长、各车间主任，正陪着东区的几位领导在各个车间检查。
“你们轧钢厂真是人才济济。”
“先是出了一个成功焊接了轧机底板超厚钢板的六级工程师李为民。”
“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专业、标准的广播员。我实话实说，我推荐过几个东区的苗子去电视台，但没人能和你们这个广播员相比。”
“差距太大了。”
“这广播员发音标准，声音动听，节奏感强，稿子也写得非常专业！”
东区最高领导满意地夸赞道。
来轧钢厂检查，几位领导都觉得不虚此行，对轧钢厂的表现非常认可。
“这位广播员叫什么名字？”东区最高领导问道。
“报告领导，她叫于莉，是最近刚转正的，今天是她第一次播长稿。”杨厂长回答。
“那更了不起了，还是个刚转正的广播员，真是让人佩服。”
“领导，于莉还是李为民新娶的妻子呢！”杨厂长笑着说。
“哦，这……可真不简单！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为民真是有福气！”
“感谢领导表扬，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李为民和于莉。”
“让他们今后更加努力，为轧钢厂做出更大的贡献！”
杨厂长谦逊地说道。
杨厂长和东区最高领导都是正局级，但杨厂长的权力只限于轧钢厂，两人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杨厂长态度非常恭敬。
“如果东区有什么大型活动，我打算邀请于莉做主持，杨厂长到时候可不能拒绝！”东区最高领导开玩笑地说。
“我第一个支持！”杨厂长立刻回应。
话音刚落，于莉打开魔都四厂的录音机播放音乐。
李为民沉浸在她的声音中，顺利完成了当天的工作。
……
下班后，因为于莉要加班修改第二天的稿件，李为民提前回到四合院做饭。
刚到院子，就看到刘海忠在浇水。
刘海忠一见到李为民，立刻想躲进屋里。
“二大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到鬼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李为民故意开玩笑。
“为民，我屋里还在炒菜，别烧糊了，嘿嘿！”刘海忠不好意思地说。
“二大妈在家呢，做饭还用得着您？”
“二大妈在睡觉，懒了！”刘海忠继续说。
“那我帮你做吧！”李为民直接走进刘海忠家，进到厨房，发现根本没做饭。
“为民……你到底想干什么？”刘海忠一脸无奈。
“二大爷，听说您家光奇又找了一个对象？”
“是，他跟小丁不是分手了吗，都这么大了，肯定得找个。”
“三大爷家的闫解成也听说找了对象？”
“我听人说了，但具体情况你得去问闫埠贵。”
“那刘光奇结婚生孩子了，你得告诉我一声，我得给他起名。”
刘海忠一时愣住。
起名？不是去算命先生那里取吗？
哪用得着李为民？
“为民，起名都是去算命先生那取的。”
“不行，光奇生孩子，我必须在场，因为要跟我姓！”李为民理直气壮地说。
刘海忠一听，脸色难看极了。
“为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