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好吗？没受太大的伤吧……”李狗蛋的声音哽咽着，尾音被泪水泡得发颤，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布满尘土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很快又被风吹得半干。
他双手在脸上胡乱抹着，袖口蹭得脸颊红一片，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一眨就簌簌往下掉。
“好吧，我好像又说废话了……对不起……(╥╯^╰╥)”
眼睛却像钉在了凌和t-Scope身上，视线在他们渗血的伤口上打转，鼻尖一抽一抽的，鼻翼翕动得厉害，像只被雨淋湿、浑身发抖的小兽。
「哭什么？」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调，尾音却悄悄压轻了半分，像怕惊到他似的。
「死了看60秒的广告就行！」
「包复活的！」
「担心那么多干嘛？」
「再说了，他们又没有死！」
「你看个60秒广告，我把他们的伤修好，顺便再把你损失的那些人员复活，再把这些死去的马桶人变回人类救回来！」
系统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扫过心尖，李狗蛋却听出那看似随意的语气里，藏着点笨拙的安抚。
“能复活并不代表不用在乎呀……”他吸了吸鼻子，胸腔起伏得厉害，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把布料拧出几道深深的褶皱，指节都泛白了，
“他们受的伤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呀……每一道口子都在流血，每块淤青都在发疼……”
说着，他抬眼看向虚空，睫毛上的泪珠折射出系统广告的光影，忽明忽暗地晃在他含泪的瞳孔里，像碎掉的星星。
「你没必要一直看着，这时间你可以去干别的事情了，反正这个广告我是放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狡黠，像偷藏了颗糖的小孩，「他们查的又不严～放了就有钱拿～」
「对了，还有你的奖励！」
紧接着，一连串的报备声在脑海里炸开，像小贩在市集里报菜名似的：
「迷彩马桶壳生产工厂+500」
「中型迷彩马桶壳生产工厂+50」
「大型迷彩马桶壳生产工厂+5」
「警察马桶壳生产工厂+500」
「中型警察马桶壳生产工厂+50」
「大型警察马桶壳生产工厂+5」
「普通马桶壳生产工厂+500」
「中型普通马桶壳生产工厂+50」
「大型普通马桶壳生产工厂+5」
「机枪马桶壳生产工厂+500」
「中型机枪马桶壳生产工厂+50」
「大型机枪马桶壳生产工厂+5」
「大型坦克马桶壳生产工厂+25」
「巨型坦克马桶壳生产工厂+5」
「马桶壳王机甲+1」
.............................................
李狗蛋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那些数字像风吹过的沙，落进脑海就散了。
他蹲下身，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咚”的轻响也没在意，先用指尖轻轻扒开凌胳膊上粘在伤口的碎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看到伤口边缘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才松了口气，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凌胳膊上没受伤的地方，像是在确认温度。
又挪到t-Scope身边，碰了碰他断裂的护腕，金属边缘硌得指尖发麻，确认骨头没错位，
才猛地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晃了晃，他踉跄了两步，
跌跌撞撞地朝着幽灵人形马桶壳被掩埋的地方跑，鞋底碾过碎石发出“沙沙”声。
那里堆着半塌的钢筋水泥块，碎石缝里压着几片涣散的绿光，像快熄灭的萤火。
李狗蛋扑过去，双手直接插进碎石堆里，尖锐的棱角划破掌心，
渗出血珠混着尘土粘在手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用力往外扒拉，指缝里塞满了泥沙，指甲缝里全是血痕。
“小绿！小绿你在哪？”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喊得嗓子都哑了。
“我没事……”一道幽幽的声音从碎石下传来，比平时弱了大半，带着点气若游丝的虚弱，
“物理伤害……我还是能免疫一点的……”
随着话音，几片绿光从石缝里飘出来，像被风吹起的萤火，慢慢聚成半透明的手臂形状。
那由幽灵马桶壳组成的手臂边缘泛着细碎的光粒，像水纹般轻轻荡漾，缓缓伸到李狗蛋面前，
指尖快要碰到他脸颊时顿了顿，又轻轻落下去，像一片凉叶拂过他泪痕斑斑的脸颊——触感凉凉的，像浸在山溪里的玉石，
带着点水汽的清冽，把那些滚烫的泪珠都带得凉了些，连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都颤了颤。
李狗蛋的哭声猛地顿住，睫毛上的水珠“啪嗒”掉在那只虚幻的手上，瞬间融进光里。
他看着那只手，突然吸了吸鼻子，嘴角先往下撇了撇，又猛地扬起来，
破涕为笑时，脸颊上的灰和未干的泪混在一起，糊成了小花猫。
“你没事就好……”他声音还是哑的，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抬手想碰那只光手，指尖快碰到时又缩了缩，怕碰碎似的。
「搞不明白……」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困惑，像个捧着难题的孩子，电子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只要观看60秒的广告就可以复活他们……」
李狗蛋正用袖子胡乱擦着脸，粗糙的布料蹭得脸颊发红，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失去支撑，“啪嗒”砸在布满尘土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垂着眼，能看见手背上那道刚结疤的伤口，是刚才扒碎石时被划的，此刻正隐隐作痛。
「结果你还是哭成现在这样……」系统的声音低了些，像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细线，
「你完全不需要重视他们什么之类的，他们就是工具啊什么之类的呀！」
“闭嘴！”李狗蛋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像淬了冰似的硬挺，眼眶本就红透的地方更烫了，像要烧起来。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指缝里还嵌着刚才扒碎石时蹭的泥土，
深深嵌进皮肉里，混着未干的血痂，看着格外刺目，“我不想这个时候生你的气……(?w? )”尾音带着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像被揉皱的纸团。
「好吧……」系统沉默了几秒，声音软了下来，像被按下去的棉花，轻轻落在空气里，「也许你把他们当成家人了吧……」
李狗蛋没说话，只是睫毛颤了颤，低头看向不远处。
幽灵人形马桶壳的绿光正慢慢凝聚，像揉碎的星星在拼凑；
凌正用牙齿咬开绷带的包装，另一只手按着t-Scope渗“血”的胳膊，动作有些笨拙，t-Scope则垂着眼帮他拂去肩上的灰尘。
风一吹，李狗蛋的鼻子又一酸，喉结滚了滚，把涌到嘴边的哽咽咽了回去，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却把更多的灰蹭到了脸上。
「但你终究是需要回家的……」
系统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刮过空旷的走廊，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你也终究会离开他们……」
“……”李狗蛋的指尖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抠着掌心的伤口，痂片被抠掉一小块，渗出血珠，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反复摩挲着那点刺痛。
地上的石子被他用脚尖碾得滚来滚去，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浅痕。
「不要留太多情感……」系统的语气里难得带了点认真，像长辈在念叨，「不然那个时候你会很难受……」
李狗蛋吸了吸鼻子，鼻腔里又酸又堵，他弯下腰，捡起一块边缘圆润的小石子，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圈画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重了好几层，有的地方又突然断开，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
「还有～」系统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像换了个调子，带着点刻意的雀跃，「恭喜宿主占领了这个小岛！」
李狗蛋抬起头，望向远处硝烟渐散的海岸线。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云层像被泼了杯浓橘汁，连带着海面都泛着暖融融的光。
那光映在他含泪的眼睛里，像打翻了的颜料盘，红的、橙的、金的，混着水光晃啊晃。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嘴角刚扬起一点，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砸在胸前的衣襟上，
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这个小岛，是他们用伤痕和热血换来的啊，每一寸土地上，都刻着他们的温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