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是他和他妻子的错。
听到沙瑞金的话,侯亮平立刻说道:
“沙书籍,我终于遇到懂我的人了!
您不知道,因为这件事,
季检察长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您也知道,他就是个老古板,做什么都要层层报批。
李达康的老婆明显有重大嫌疑,他会同意抓捕吗?
我把人抓回来后,李书籍还亲自打电话感谢我。
可季检察长却揪着不放,天天让我写检讨。
感谢您的理解,您能不能跟季检察长说一声,
让他别再纠缠我了,我都快崩溃了。”
即便是老练如沙瑞金,也不禁愣了一下。
你这哪是人家感谢你?那分明是警告。
好在现在没事,要是真出了问题,
哪还有现在这么轻松?
李达康这个人,即便他沙瑞金要动,也得掂量掂量。
这家伙倒好,直接就动手了。
要是自己的老婆被田国富从车上带走,
田国富能不能活过一个月,都得打个问号。
这事无关对错,而是一个官员的脸面问题,沙瑞金心里自然不舒服。
虽然他也是靠关系起家,但家丑自己可以管,别人插手就不行。
想到这里,沙瑞金反而对李达康生出几分佩服,这人是个硬茬。
沙瑞金一边拉着侯亮平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说道:
“老季也真是的,回去你就说我说的,
让他别再计较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过段时间我考虑把老季调一调,让检察院交给你来管。
检察长就该有你这种魄力,不该被那些所谓的政治平衡束缚。
检察院就该是刚正不阿的,否则就彻底乱了套。”
听到这话,侯亮平激动得难以言表。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在他看来,此刻的沙瑞金,是他真正的贵人,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没有谁,能给予他这样的信任。
当然,京城的秦局长是个例外,但他并不知道,那位秦局长正是他岳父当年的秘书出身。
他只是感到自己的才能终于得到了认可,就像此刻一样。
不过此时的侯亮平,对季长明确实抱有一些感激之情。
毕竟这位老领导,是真的为他着想。
虽然他不太认同侯亮平的做法,季长明还是略显局促地开口道:
“沙书籍,检察长也是出于好意。
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你别太责怪他。
这件事,他也确实考虑得比较周全。”
沙瑞金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是要把他调走。
我是在想,能不能把他安排到那个空缺的证法副书籍位置上。
当然,也只是个想法。
对了,还没问你呢——
你怎么看你那位老师,现在当省掌的高育良?”
听到这个问题,侯亮平略微沉思了一下。
他对这位老师,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好感。
即便当年在学校时,是高老师力排众议,让他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压过了陈海一头。
可他总觉得这位老师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这次调回汉东工作后,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最让他在意的,是老师似乎对他毫无兴趣,连一句多话都没说过。
只是他没想过,自己一个晚辈、下属,不去主动拜访老师。
反倒因为老师没把他放在心上而感到别扭。
“高老师在学术上确实很出色,当年他的发言稿就是学校的范本。
从政之后,我们接触不多,但从现在的情况看,
他在仕途上也很成功,不然也坐不到省掌这个位置。”
沙瑞金听后略感意外。
不是侯亮平说的不对,而是他竟对高育良了解得如此之少。
这时候的他们,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让沙瑞金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掩饰住了这份惊讶,继续问道:
“那你那位老学长祁同伟呢?
你们前段时间还一起行动,把京海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立了大功。
这位汉东政坛的明星人物,你怎么看?”
侯亮平听了,神色有些恍惚。
祁同伟一直是他心中的标杆。
当年在汉东,他和无数男生一样,把祁同伟当作情敌。
成绩好、女友漂亮、人又帅气、体育也出色。
简直就是女生梦中的理想型,连他自己也曾暗暗羡慕过。
哪怕毕业之后被下放到偏远山区,祁同伟也能靠一己之力杀出重围。
带着三颗子弹走出大山,再借着梁家的势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样的人,谁能不服气?
可偏偏钟小艾喜欢他,在侯亮平眼里,这些优点也就成了缺点。
人之常情罢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情敌眼里自然就是废物了。
“我这位学长,能力确实强。
当年在缉毒队,独自深入虎穴,捣毁毒窝,成为英雄人物。
就算不靠背景,他也有能力取得不俗成就。
但他依附了梁家,那年在汉大操场的一跪,
换来个公安厅长的位置,也算是值了。
现在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级别都比我高半级。
能力没得说,只是为人有些投机。
先是借梁璐上位,后来又攀上高育良。
我不太欣赏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沙瑞金听完,忍不住心里嘀咕。
操场一跪就换了个公安厅长?还真当这个职位是世袭的?
没点真本事,谁能坐稳这个位置?
这可不是随便哪个职位,随便条狗都能混过去。
这可是牵动全省公安系统的关键岗位,光靠关系,压得住四成以上的干部?
再说吃软饭的事儿,你侯亮平自己也差不多吧。
当年你进京工作,要不是钟老的关系,你以为秦局长会正眼看你一眼?
此时沙瑞金也有些疑惑,侯亮平哪来的这股莫名自信?
说起来,沙瑞金对祁同伟还是挺欣赏的。
一个厅长,能在汉东搅动起这么大风浪,让他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来应对。
但眼前这个侯亮平,倒是让他开了眼,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在体制内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这也从侧面说明,组织扩招确实有问题,什么人都能进得来了。
不过像侯亮平这样的人也不错,正好可以成为沙瑞金手中的一把刀。
想到这里,沙瑞金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位学长,
身上可能有问题,不是那么干净?”
侯亮平听了,眼前一亮。
是啊,祁同伟出身寒微,一直以来野心就不小。
某种意义上,野心往往就等于贪欲,这一点,他在反贪工作中深有体会。
有些人堕落,就是因为早年得不到的东西,最后走上不归路。
那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女人,或者其他什么。
侯亮平一边想着,一边低声自语:
“祁同伟当年家里很穷,在大学时就是靠勤工俭学也养不活自己,后来还是陈阳经常接济,才勉强完成学业。现在位高权重,确实有可能变质。”
听到侯亮平这番自言自语,沙瑞金忍不住觉得这人有点傻。
明明是值得肯定的优点,在他嘴里,反而成了贪腐的理由。
这侯亮平,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可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选了这个人呢。
即便现在贵为省里一把手。
也得亲自引导这位“聪明人”,沙瑞金一脸严肃地说:
“祁同伟同志在物质方面倒还算清廉,
只是在作风上,听说有些问题。”
侯亮平一听,思路立马转了个弯。
作风问题?忽然间,
他想起之前在绿藤看到的一幕——钟小艾亲昵地挽着祁同伟的手臂。
那个动作,连他都没享受过。
他甚至还记得,祁同伟的手搭在钟小艾肩上时,
衣服压出的弧度。
再加上钟小艾曾经无数次温柔呼唤的声音,
还有那次电话里她说的那句:
“老娘吃祁同伟的小驴呢!”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他脑海里闪过,
侯亮平脱口而出:
“他们那是工作关系,不是那种事。”
沙瑞金一听,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哟,还有这瓜?
钟小艾和祁同伟有一腿?这事挺有意思啊。
仔细想想,两人确实挺般配的。
如果能抓住这个点,倒是个突破口。
但沙瑞金也清楚,钟小艾不是普通人,动她,稍有差池就可能翻车。
他也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只能作罢。
不过此刻,他对祁同伟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果然,还是这些女人才有味道。
那些高小琴之类的,档次差远了。
他沙瑞金又不是太监,这种事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在被窝里抓个正着,就不算事。
就算在被窝里,也不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沙瑞金接着说:
“山水庄园的高小琴,和祁同伟关系不一般,你知道吗?不只一个人说过,两人往来密切,多次在外面过夜。
而大风厂事件的关键,就在山水集团。
没有他们的强拆,也就不会有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