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寨到邱光，沿途两千余里，第一军以每日一百五十里的行军速度，只用了半个月便赶到了邱光。
谢必安统领的大武第五军，由武都出发，于九日前抵达了白南城。
从位置上看，邱光比白南更靠近边境前线，白南城在邱光斜后方，两城相距不到二十里。
“你们来的好快。”
第三军统领白翼亲自在城门迎接援军，对第一军的增援速度感到异常诧异。
在他原本的计算中，起码要坚守近一个月才能等到援军，没想到仅仅过去了十五天支援便到了，而且还是战力最强的第一军。
“军情紧急，戴某岂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军纵然舟车劳顿，连续十余日急行军，早已人困马乏，可却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下面十几位千人长立刻带领各部火速进入状态，接管了部分防务。
从武国境内随军而来的兵源、医护、后勤补给等，自有相应的军官负责安排。
戴思乐则是带着尊牙和林枫，在白翼的陪同下巡视城内防务。
邱光的城防系统果然不出众人的预料，越北边境南寨城墙好歹还有个五米多，起码看上去还像点样子。
可这邱光城墙最高也不过四米，别说城墙，就算是大一点的宅子，院墙也有这个高度了。
至于城防武器，那就更是奢谈了。这样的城防，第三军几乎和打野战无异。
四人走在城内，发现城中空荡荡的，除了两军将士之外，几乎看不到半个原住民。
“怎么城中半个居民都看不到？难道贵部实施了清城战术？”
走在一旁的林枫面带疑惑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这座城原本是科亚公国所属，城内也都是科亚民众，异国大军驻防，在抵御外敌的前提下，将城中百姓驱离，避免后院不稳，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三军统领白翼摇了摇头，脸色颇为阴沉。
“没有，这座城内原本有两万多居民，在过去这段时间内，基本都已经死绝了。”
林枫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都死了？”
戴思乐环顾四周，随即叹了口气。
“白统领，难为你了。”
白翼摇了摇头，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你我都是军人，哪有手上不沾血的。虽说此城已被我国占领，但到底还是他国民众，我不让他们去死，难道要让我手下弟兄们去死？”
叹了口气，白翼继续道：“除了城中两万科亚民众之外，我还从后方其他几座城抓了三万余壮丁，这总计五万多人，如今活着的，还不到一万。你们来的急，可能没有留意，后边起码四五座城内的箭矢、守城武器等，基本都被我抽空了。若非如此，我也坚守不到现在。”
戴思乐、尊牙、林枫三人一时沉默，戴思乐也算当世名将，征战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心早就冷了。
尊牙、林枫虽然没有领兵的经验，但二人都非圣母，自然拎得清。
白翼有句话说的是对的，这些百姓前几日还是敌国之人，对武国哪有什么归属感。多死几个若是能换回一个武国士兵，无论尊牙还是林枫，都会毫不犹豫下令的。
战争，哪有不伤天和的。
至于武国守备队，几人都没有提起。
大武三线作战，仅仅七八个月的时间便攻下两省之地，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都需要守备队的驻扎，纵然武国底蕴雄厚，也不可能源源不绝的凭空造出无数大军。
事实上，大武军改裁撤下来的那些驻防军，根本就不够用，军部这半年多来陆续征召了十几万士兵。
只是这些新兵基本不具备战斗能力，虽有一个月的基础训练，却也根本无法胜任野战，充其量也就是守守城池，镇压镇压暴民，仗着武器盔甲打打小股流寇，仅此而已。
别说守备队没什么战斗力，就算有战力，在兵员紧缺的当下，白翼也不会把他们抽调过来的。
还是那句话，既然都是死人，为什么要死自己人？即便普通老百姓战力还不如守备队，那也不过多死几个而已。
无论如何粉饰，都无法掩盖战争本身的残酷。
几人一边走，白翼一边道：“其实，那边也并没有歼灭我军的决心和勇气，否则凭绝对的兵力差，就这座破城的城防系统，怎么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戴思乐点了点头，开口道：“和我预想的差不多。联合公国的目的只是阻止我军继续西进，倘若真的灭掉我国成建制的军队，那很有可能引起大公不满，进而血腥报复。这个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说话间，几人登上城头，来到城门前。
白翼望向远处，为了保持对邱光、白南二城的压迫，联合公国前锋四万大军便驻扎在这个方向十里外。
在后方，距离邱光三十里，便是窝山城，也就是联合公国中军所在。
“有件事差点忘了说，我怀疑他们背后有其他势力暗中支援，我从那些战死士兵的身上，发现了很多不属于三国的制式装备。”
“太正常了。”
戴思乐从怀中摸出两根雪茄点燃，分了一支给白翼。
白翼接过雪茄抽了一口，调侃道：“第一军待遇就是好啊，都抽上雪茄了。”
“少来，这可是老子自掏腰包买的，没动一毛钱的军费。”
叼着雪茄，戴思乐依靠在城垛上，悠哉悠哉道：“我国强势扩张，升格王国已是必然。旭日、影月两大王国彼此制衡多年，不敢轻易向我国宣战，又不想就这么看着我国做大，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拖拖后腿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吗。”
“虽说我国现在打下的地盘足够升格王国了，可难道真的就这么止步于此？真是不甘。”
说着，白翼重重一拳打在城垛上。
尊牙靠近林枫，小声询问道：“小弟，你怎么看？”
林枫环抱双臂，仔细想了一会，方才开口道：“就此止步是不可能的，不过想来这场仗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就是了。”
戴思乐眉头一挑。
“哦？怎么说？”
林枫靠近城垛，眺望远方。
“天阶殿下们相互制衡的当下，想要一战而定天下，根本就不现实，否则这场战争就不是现在这么个打法了。”
“有道理，继续。”
“既然三国鼎立已是定局，那就我国而言，至多在打下两个公国，也就是拿下缅因和查兰后，战争多半就会结束，人族会进入一个和平发展时期，至于会持续多久，那就不好说了。不过，下官愚见，少则一两年，多也不会超过五年，和平期就会结束，届时，便是人族一统之际。”
白翼皱着眉头思考着林枫的话，不禁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十七公国我大武拿下六国，看着不少，可这六国都不是强大公国，合起来的人口和国土面积都不占优势，剩下十一公国若是被旭日、影月瓜分，我国岂非处于劣势？”
林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会的，为了防止擦枪走火导致意外引发战争，三大王国应该不会出现大面积的国土接壤情况。打下查兰，我国和旭日仅有一个郡的面积接壤。可若拿下迪安，那就是整整一个省的边境线。所以，无论我国还是旭日，都不会对迪安下手。从地势上看，除了原本那个坦桑公国之外，旭日和影月无论怎么扩张，北方沃克公国都不会被攻击，否则边境线就太长了，不好控制。”
尊牙想到了越北，立刻有些不解。
“那我国拿下越北怎么说？”
林枫微微一笑，解释道：“三国强势扩张，想要完全不接壤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避免少接壤。越北和影月之间，严格来说也仅有北宁郡接壤，其他都被各种地貌阻隔开了。”
一阵清风吹过，林枫感受着清风拂面，呼吸着空气中带来的清甜，似乎很是享受。
“考虑到西边的兽族和北方的蛮族，因此下官大胆估算，最终应该会有五到六个公国得以幸免，不会在这次大扩张中被攻破。”
尊牙点了点头，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若真如此，那这次扩张我国算是拿下了大头。不过，若是计算面积和人口，还是比不过旭日和影月。”
戴思乐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尊牙粗壮的胳膊。
“说的好像咱们以前就比得过两大王国似得。国家之间，讲的是实力。若谁面积大人口多，谁就稳赢，那旭日早就一统人族了。”
“说得对。”
白翼拍了拍巴掌，神情颇为骄傲。
“苍穹大公二十五岁晋天阶，破了人族开国大帝姬天正的记录，未来不可限量。说句难听的，就两大王国那三个好几百岁的老王八，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咱们殿下就是熬也能熬死他们。”
此番话立刻引来众人大笑。
不经意间，尊牙眼角瞥见不远处有一丝异常。
十余日攻城，死伤数万人，城头上遍布血迹且有所破损本是正常，尊牙最开始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方才一瞥，他发现那处血迹有些过于厚实，地面和墙壁的破损也和其他地方刀剑痕迹不同。
“嗯？”
尊牙不禁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些痕迹，观察的颇为仔细。
“贵部最近是否经历过高手突袭？”
“尊副统领好眼力。”
白翼跟着来到近前，看着那些痕迹和血迹，不免有些感伤。
“三日前，联合公国的一位九级巅峰强者突袭了城头，试图夺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