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平的话刚说完，王小卉父母走过来，直接要拉着王小卉给周知微下跪，吓得周知微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还是周海峰帮忙拦着，才没让他们真的跪下。
“周老师，”小卉妈妈瘦瘦的，人有些苍老，激动得泪流满面，“我们做梦都没想到，小卉能考进二中高中部，都是您的帮忙，我们是农民，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李卫民从厨房出来，指着客厅角落一大堆的瓜果，大米，还有腊肉，鸡蛋，甚至还有一只活鸡，“知微，你看，那一堆都是大堂哥和王哥他们拿来的。”
“哎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卉妈妈脸上一片赧然，“都是自己家里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好东西，”周知微握着小卉妈妈的手，“我要谢谢你们，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知微啊，”李卫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要塞给周知微，“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大哥的感激之情，绝不止于此。”
李卫平到底在大队党支书这个位置上坐了很久，说话办事，自有一套。
周知微抬手把红包挡回去，“大哥，你这就见外了，那些自家种的，养的，我就收下了，这个，我不能收。”
“李书记啊，”周海峰及时开口，“我妹妹这人，说一不二，你还是收起来吧。不过，微微，我倒觉得，你既然做教辅编写，也可以做做这课后辅导。”
“你业务能力强，教学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如果你能接一些课后辅导来做，一定能帮到更多的孩子。”
课后辅导？周海峰的话，正是她最近在想的问题。
前世那些记忆还无比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子里。课后辅导，有段时间也叫家教。在新世纪以后，如烈火烹油般涌了出来，最终缔造出了几个千亿市值的庞大教培王国。
那些曾令前世曾令她咋舌的线上平台，连锁机构，褪去神秘光环后，无非就是一间教室，一位老师，和一群渴望知识改变命运的学子。
也许，她是时候考虑把知微教辅做大做强了。
碧罗街的欢声笑语，是飘不动皖南小城的闷热出租屋的。昏黄的灯光下，吱呀作响的老风扇正晃晃悠悠的转着。李昊东和老章正光着膀子，围着一台破旧的收音机，屏息凝神。
“......魔都各大银行，证券交易所最新消息，近期新股中签率上升，股票认购证持续火爆，据有关消息称，黑市交易价格已突破七千元大关......”
“明天 ，我们去魔都。”老章手里抓着一条看不见底色的毛巾，擦拭着脖子上胸前的汗。
“章叔，”李昊东因好久没见太阳，身上皮肤苍白，他眯着眼不同意老章的决定，“急什么，还有得涨。”
“老子再教你一招，”老章站起来，把毛巾丢到桌子上，抽了根烟叼到嘴里，“只吃鱼身，不吃鱼尾。见好就收，落袋为安。”
“一个新的事物产生时，政策方面的法律法规，制定的速度有时会跟不上，但不代表不会制定。可以钻政策的空子，但不能无视政策。”
十岁的身躯里，是一个成熟的灵魂，李昊东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来自老章的“处世哲理”。前世的老章靠着他的精明能干做成了出版业的大鳄，身上是有点本事的。
第二天，两人坐车去了魔都。
魔都的黑市，其实并没有那么藏在什么弄堂深处，而是就在证券交易所周围的一些饭馆里。正如李昊东跟李卫国那次一样，很平常的小店，也许就是黑市交易场所。
就像现在，在一家小饭馆最里面，拐角处的桌子边，老章四平八稳的坐在小桌的一头，李昊东穿着海军衫短袖坐在他身边。对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像读书人一样的青年男子。
“六千五，”青年男子声音压得很低，看着文静，语气却带着些蛮横，“不能再多了。你也知道，上面查得越来越紧了，什么时候跌下来，谁都搞不清楚，我的风险很大。”
老章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来，抖出一根，递过去，“抽吗？”
那青年男子摇头，老章夹着烟放进自己嘴里，然后点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从裤兜里抽出一个塑料簿，找开，露出里面的九张认购证。
“六千九。”老章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一分不能少。你出不起，我出门右拐进那小茶楼，吴麻子在等着我呢。”
他把塑料簿一合，又要往裤兜里收。
“哎哎哎，”青年男子白净的脸上开始淌汗，他一把按住老章的手，无奈的说道，“章哥，还这么惜字如金的，多还下价都懒得开口。行吧，听你的，六千九就六千九。”
说完，他从脚边捡起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从里面掏出一捆捆用橡皮筋扎着的“老人头”。
这张桌子放得巧妙，拐角处，最里面，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老章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沓钱，母指熟悉的一刮，纸币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点得很快，眼睛盯着那些翻飞的钞票，如鹰隼般锐利。
他数钱的声音听在李昊东的耳朵里，盖过了周围嘈杂的人声，巨大的狂喜让他心都在发颤。
数完钱，老章利落的把钱扫到一个半旧的绿色军用包里，那个包瞬间鼓胀起来，沉甸甸的。他扣上扣子，朝着青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就走。
李昊东像个影子似的，紧紧跟上。出门的时候，他看到老章在腰间别一把带皮套的匕首。他并不害怕，相反这给他带来了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两人一前一后往火车站走去，像两条泥鳅，滑入人群后，找不到一点痕迹。
...... ......
中午，正是炎热难耐的时候，红星印刷厂的工人们三三两两倒在工棚里吹着风扇，午休。厂区后门，两道身影正扛着袋子，弓着腰，往堆放废料的垃圾区溜去。
那垃圾区后面，有一扇铁门，可通外面。两人走到铁门处，并不打开铁门，只准备把肩上的袋子往铁门外丢。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