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是解了,可他先天性的心疾却没有完全治愈。他的身体,最忌讳劳累、刺激......”
肖墨白沉默些许时间,才避开韶华的视线,悄声说着。
“够了!”
肖墨白的话还没说完,寒光一闪,韶华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悄然抵在了肖墨白的颈间:
“我要听实话。你一直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韶华冷言道,眼里当真露出了杀意。
她手中的匕首随着她的话微微用力,肖墨白的颈间已然出现一丝丝血珠。
然而肖墨白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是非常淡定。
他不慌不忙的看向韶华,全然无视她近在咫尺的威胁。
与韶华充满戾气的模样相比,他显得过于平和:
“殿下当真是急性子,怎么就一点都没有耐心?这苏亦安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每一次的忧思惊惧、每一次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
他那脆弱的心脉若是没有在下辛辛苦苦的用那些昂贵的草药吊着,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肖墨白顿了顿,颈间细微的刺痛让他蹙起了眉头。
他向下撇了一眼颈间的刀刃,开口对韶华说:
“苏亦安现在的样子,你若是杀了我。
这天下怕是再也没有人可以给他续命了,我劝您就算是为了苏亦安,赶紧将这伤人的东西收起来。”
韶华低声咒骂,还是听他所言将匕首收了起来。
“怎么才能治好?”
韶华的声音里带着希望,又有一些担忧的颤抖。
肖墨白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小心的擦拭着自己颈间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紧不慢的将带血的帕子收好,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才平静的望着韶华开口说道:
“治不好。”
肖墨白淡淡的模样,叫韶华看的心急。只听他继续补充道:
“只能养着。那是先天的毛病,哪里能够彻底痊愈呢。
他的身体本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凭借苏府的实力,时时看护,好生养着。
避免经历那些大喜大悲之事,只要不发病,只要我在,他就能一直活下去。”
肖墨白看了眼韶华,忍不住勾起唇,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一样:
“但若是发病,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韶华从未想过竟然会是这样,苏亦安总是看着她微微笑的模样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忍不住追问道:
“那……苏亦安自己知道吗?”
肖墨白缓缓摇了摇头:
“我并未与他这样子说。只告诉他,按时吃药......终有痊愈的一天。”
“你!亏亦安还拿你当朋友!
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故意不告诉他这病根本治不好,故意让他依赖你,故意让他一直吃你的药!”
韶华愤恨的看着肖墨白,眼底是对苏亦安的心疼。
肖墨白并未否认,反而是脸上的笑意更大。
他的目光扫过这宽敞华丽,却冷冰冰的寝殿,再开口是洞悉世情的嘲讽:
“殿下可知,这天下为何有神医的存在?为何有药王谷的存在?”
肖墨白不等韶华回答,便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这天下啊!若是没有病人,又如何体现神医的价值呢?
这世间,若是没有千奇百怪的毒,药王谷的那些解毒的药,又如何有人愿意花重金去买呢?”
肖墨白缓缓转过身,再度看向韶华,眼里更是少有的真挚:
“药王谷传承数百年,这立世的根本便是如此。药王谷中一半是救人的回春妙手,一半是制毒擅毒的大家。这生死轮回,月满盈缺,才是天道。”
韶华听着肖墨白的话,陷入沉思。肖墨白似乎并不打算点到为止,他今天是铁定了将心里话说出来:
“苏亦安。”
肖墨白念着他的名字,语气异常平淡:
“他手中苏家,可是富可敌国的苏家。他不缺钱,自然也消费的起我的诊费。
我呢,需要钱。药王谷,也需要钱。
他愿意花钱延续他的命,我帮助他延续他的命,给他一个可以痊愈的希望,让他心甘情愿的、源源不断的支付着诊费,对于我药王谷来说,是一笔非常稳定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你......比苏亦安更像一个商人。都说医者仁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
韶华听着他的话,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在他的心中,他的病人都是他的“生意”。
“正因为我拿他苏亦安当当做朋友,才没有告诉他这么残酷的真相。
他要是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痊愈,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你觉得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他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你也能够看出来,他在渐渐的变好。无论是心态还是他的身体,来之前我就先去苏府看过他,你口中他晕倒在长史府的那一次,他是急火攻心,才犯了病。以后若是注意些,便不会再犯。”
“那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韶华问道,这肖墨白定然不会无缘无故来与自己说这些的。
“哈哈哈,九公主也是个聪明人。我非要亲自与你说,便是看上了你姜国的凰尾兰。
只要你答应我,将姜国的凰尾兰都赠与我,我就会一直跟在苏亦安身边。
我保证,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死。”
韶华皱眉,这凰尾兰她从未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她都不知道姜国还有这东西。
“好。我答应你。等我回到姜国后,便赠与你。只不过,你如何能保证说话算话,要是你拿了,跑了怎么办?”
“你姜国皇宫中,一共有二十三株凰尾兰。我每年只要一株......”
肖墨白说着,韶华却依旧有些不解:
“每年要一株?这又是为何?我都不知道皇宫中有多少株,你竟然对此一清二楚?”
“这......与殿下无关,在下便不再解释了。倒是这个,算做是我的诚意......”
肖墨白突然掏出一张薄纸递给韶华,韶华疑惑的接过。
她将那折叠好的纸打开,令她震惊的是,肖墨白给她的正是药王谷的另一半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