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光。
顾言睁开眼时，墙上的电子钟刚跳过8点整。
身边的白露还睡得香甜，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昨晚夜宵摊那股辣炒田螺的满足笑意。
顾言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生怕吵醒她。
走到浴室洗漱时，冷水扑在脸上，昨晚余征那通电话又在耳边回响。
电话里的余征声音温和得过分，一句：
“顾老师，关于白露解约的事，想跟您当面聊聊。”
听着客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等顾言端着刚煮好的小米粥走出厨房时，白露已经揉着眼睛坐在餐桌旁，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你怎么起这么早？”
她伸手去够桌上的鸡蛋，指尖刚碰到盘子，就被顾言轻轻拍了回去。
“刚出锅烫，我帮你掰。”
顾言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看着她小口喝粥的模样，才慢悠悠开口：
“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回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白露舀粥的动作猛地顿住，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没了刚睡醒的迷糊，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出去？跟谁见？是不是环宇的人找你了？”
她昨天晚上就隐约听到顾言接电话，只是困得厉害没细问，此刻一听“出去”两个字，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顾言被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伸手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是余征，约了早上9点在楼下早餐厅谈你解约的事。放心，我去去就回。”
“余征？”
白露的眉头拧得更紧，放下手里的勺子就站起来，伸手抓住顾言的手腕，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他没安好心！你别去！要谈让他来酒店，或者我跟你一起去！”
她在环宇待了这么多年，太清楚余征的手段，表面笑得温和，背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
顾言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别担心，就是谈解约细节，我已经想好了，只谈公事。再说，环宇娱乐的余征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还能让他们吃了不成？”
他故意说得轻松，想缓解白露的紧张。
可白露却还是不放心，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万事小心，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跑！要是他们敢对你动手，我就把环宇的黑料全抖出去！”
看着她气鼓鼓又认真的模样，顾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
“知道了我的小保镖，保证完好无损地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
等顾言推开早餐厅玻璃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余征。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前摆着两份早餐，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听到开门声，余征立刻站起身，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顾老师，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您要迟到呢。”
顾言没跟他虚与委蛇，径直走到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餐点：小笼包、水晶虾饺、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全是早餐厅的招牌，显然是提前精心准备过的。
“说吧，想怎么聊。”
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没带丝毫客气，连面前的筷子都没动一下。
余征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把那碗皮蛋瘦肉粥往他面前推了推，笑得温和：
“顾老师，别急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道您口味，就随便点了些店里的特色，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公筷给顾言夹了个虾饺，动作自然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顾言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虾饺，心里冷笑：
果然是老狐狸，知道硬来不行就玩怀柔政策。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拿起筷子，咬了一口虾饺，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爆开，味道确实不错。
见顾言肯动筷子，余征悬着的心悄悄放下，这才慢悠悠开口：
“首先，我得代表环宇，给顾老师和白露老师道个歉。孟涛他们之前对白露老师做的那些事，是我们公司管理不当，我已经让公关部准备好道歉声明了，等解约手续办完就发布…”
他话还没说完，顾言手里的筷子突然顿住，抬眼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你要是来为孟涛求情的，那这饭就没必要吃了。”
说罢他就作势要起身离开。
余征连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郑重：
“顾老师您别误会！我不是来求情的！孟涛做的那些事，罄竹难书，我这次找您，是真心想解决白露老师解约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份打印好的解约协议推到顾言面前：
“您看，这是初步拟定的解约方案，违约金我们环宇承担，白露老师之前签的代言和商务，我们也会协助和平解约。”
顾言的目光落在协议上，心里却没放松警惕。
他前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太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余征这么爽快，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等顾言看完协议，余征才又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老师，有个不情之请。白露老师在环宇的时候，签了不少剧，有几部还在拍，还有几部已经拍完等着上线。我希望她解约后，能帮忙宣传一下这些剧，该跑的路演也麻烦她配合一下。当然，不是无偿的，我们会按她商演价格付钱，绝对不会让白露老师吃亏。”
顾言放下手里的协议，抬眼看向余征，眼神里带着审视。
按他前世对余征的了解，这个男人向来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怎么会突然这么好说话？不仅主动承担违约金，还愿意花钱请白露跑宣传？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个事情，你应该找白露本人谈，我不干涉她的工作选择。她愿意配合就配合，不愿意我也不会逼她。”
他故意把皮球踢回给白露，想看看余征接下来的反应。
余征却像是早有预料，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顾老师果然是个妙人，懂得尊重女孩子的选择。那我后面就直接联系白露老师，希望她能给我个面子。”
他话说得客气，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