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把车子停好后,先跳下来,伸手稳稳扶住后座的白露,语气带着哄小孩似的温柔:
“别怕,师娘热情得很,也没有什么架子,放宽心。”
白露攥着裙摆的手指松了松,抬头望他:
“可师娘是京都电影学院的教授呀!我去年看她在演技竞演节目当导师,点评演员时一针见血,我当时在屏幕前都紧张得攥紧了抱枕,现在要跟她面对面,心都快跳出来了。”
话音刚落,铁艺大门 “吱呀” 一声从里面滑开。
林婉系着蓝布围裙,手里还攥着把沾着露水的青菜,看见两人的瞬间。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先越过顾言,一把攥住白露的手:
“这就是露露吧?哎哟,比电视上还好看!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大,冻着咱闺女可不行!”
被晾在原地的顾言看着师娘拉着白露的手往屋里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嘀咕:
“不是,这对吗?我才是亲的吧?您都不看一眼?这还没嫁进来呢,我就失宠了?”
白露被林婉攥得紧紧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余光瞥见顾言站在门口一脸委屈,刚想回头喊他,林婉就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管那臭小子,他自己会跟上来!你第一次来,也不用这么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 对了,路上没晕车吧?我特意让厨房煮了姜茶,待会儿喝一碗暖暖胃。”
走进院子,石榴树的果子还挂着,红彤彤的像小灯笼,石桌上摆着秦山常用的青花瓷茶具,氤氲的热气裹着碧螺春的清香飘过来。
秦山坐在竹椅上翻乐谱,听见动静抬头,目光在白露身上停留了两秒,原本严肃的眉眼柔和了些,对着她点了点头:
“来了,坐。听顾言那小子说,你在横店拍古装剧?演的什么角色?”
“秦老师好!”
白露连忙鞠躬,腰弯得笔直,活像学生见了教导主任:
“我演的角色叫姜雪宁,是一个集权谋、救赎、爱情于一身的角色。主要体现她重生前后的变化。”
“重生、权谋、爱情、宫中大戏。这个角色可不好演呀!”
秦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难得温和。
林婉看白露这拘谨模样,对秦山笑骂道:
“你这个小老头,懂什么是演戏吗?你看你把露露吓得。”
然后又把白露按在沙发上:
“坐!快坐!别管这个小老头,我去把最后盘素菜炒了,马上就能吃饭 —— 对了露露,你吃不吃辣?我特意备了不辣的版本,怕你拍戏上火。”
“师娘,我帮您吧!我在家也常做饭,洗菜切菜都还行。”
白露猛地站起来,手还下意识地拢了拢裙摆。
“不用不用!多好的孩子,你们排练一天肯定累了,坐着歇会儿就行 —— 顾言!愣着干嘛?还不快来陪着露露!”
林婉按住她的肩膀,眼底满是欣慰。
顾言刚拎着东西进来,就听见师娘点名,立刻凑到白露身边坐下,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听见没?我师父都让你放松了,你这紧张得跟要考试似的,又不是让你现场演哭戏。”
白露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站着说话不腰疼!秦老师是作曲界泰斗,师娘更是演了三十年戏的老艺术家,教出来的学生拿奖拿到手软!我一个刚入行没几年的,见着师娘,就跟小学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能不紧张吗?”
“嗨,这有啥。”
顾言拿起桌上的橘子剥给她,指尖把籽挑得干干净净:
“师娘最讨厌摆架子了,你越板着,她越不高兴,你越随意,她反而觉得你没把她当外人。”
白露接过橘子瓣,刚放进嘴里,就听见林婉从厨房探出头: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是吧?”
顾言立刻举手投降:
“没有没有!我在夸您宽宏大量!您炒的菜香飘十里,待会儿我肯定能吃三碗饭!”
逗得林婉笑骂着回了厨房,白露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
没一会儿,饭菜就摆上了桌。
红烧肘子泛着油亮的光泽,清蒸鲈鱼的葱丝还冒着热气,素炒青菜绿油油的,连凉拌木耳都摆得精致。
林婉给白露盛了碗排骨汤,又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
“露露,多喝点汤,这汤我炖了三个小时,放了当归和枸杞,补气血,你拍戏熬夜多,喝这个正好。”
“谢谢师娘。”
白露双手捧着碗,小口喝着汤,暖意在胃里散开,连带着心里的紧张也淡了不少:
“师娘,您这汤炖得太好喝了,比剧组的盒饭强十倍 —— 上次剧组的排骨汤,里面就两块骨头,还全是肥的。”
“剧组伙食就是这样。”
林婉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问:
“那你平时在剧组怎么吃饭?有没有自己带点吃食?。”
“有的有的,呵呵给我带了好多牛肉干,她也会给我做饭吃。”
白露连忙回答,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上次顾言去探班,给我做了蒜香小龙虾,特别好吃,剧组的人都羡慕我。”
顾言立刻凑过来邀功:
“那可不!我那小龙虾,洗得比脸还干净,调料放了二十多种,能不好吃吗?”
秦山放下筷子,看向顾言:
“你录《我和我的祖国》的时候,最后那段和声处理得不错,是谁帮你编的?”
“这小老头,没看我们在聊的开心来么,问什么工作。”
林婉噔了秦山一眼道。
顾言一看这架势,赶紧帮师父圆场,拿起勺子给师父盛了碗汤道:
“我自己琢磨的,您之前教我用和声小调过渡,我试了试,果然效果出奇的好,录了两版才满意。”
“嗯,有想法。”
秦山嘴角抽了抽,然后又问:
“你打算开工作室,定位是什么?主要做音乐还是影视?”
“先以音乐为主,签几个有潜力的歌手,等稳定了再拓展影视。”
顾言认真回答:
“我不想像星耀那样压榨艺人,想给他们足够的创作空间。”
秦山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底却闪过一丝欣慰。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窗外散发着皎洁的月光,客厅的灯亮起暖黄的光,像把所有人都裹进了棉花里。
饭后,林婉收拾碗筷,白露想帮忙,被她推着坐在沙发上:
“跟我客气啥?让那臭小子去!”
顾言认命地拿起碗碟往厨房走,刚洗了两个碗,就听见秦山喊他:
“臭小子,来书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