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渊带着不甘的怒吼遁走,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焦糊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和伤痛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张小玄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手臂上那道被黑雷侵蚀的伤口黑气蠕动,触目惊心。
郑一秋也喘着粗气,擦去嘴角的血迹,藏蓝西装沾满了灰烬,显得有些狼狈。我赶紧上前扶住张小玄,玲珑阁散发出温和清辉,暂时帮他稳住伤势,但那黑雷的邪煞之气极其顽固,仍在不断侵蚀。
“第九局的人怎么会来?”我看向雷涛消失的方向,心中疑惑。
“应该是百里辉那小子通知的。”郑一秋调息着说道,“刚才能量爆发那么明显,第九局又不是瞎子,肯定监测到了。雷涛过来,一是收拾残局,二是确保这种级别的‘超自然物品’……也就是那妖丹,不会流落出去造成更大混乱。他们来得正好,省得我们跟谭渊死磕到底。”
正说着,树林里传来脚步声,只见雷涛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同样制服、手持各种探测仪器的队员。他们迅速开始勘察现场,记录数据,处理那些被黑泥污染的尸体和树木,动作专业而高效。
雷涛走到我们面前,神色依旧冷峻,但眼神缓和了些许:“情况我已初步了解。妖丹由第九局暂时封存保管,用于救治张小玄同志,结束后需归还存档。各位辛苦了,感谢你们阻止了更坏的结果。”他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补充道,“这里的善后工作由我们负责。”
他拿出一个特制的银色金属箱,打开后,里面正是那枚被柔和绿光包裹的温和妖丹,此刻被妥善地安置在一个充满符文的凹槽内,邪煞之气尽去,重新散发出纯净的生机。
“多谢。”郑一秋也不客气,接过箱子,“有这玩意,小张就有救了。”
雷涛点点头,又看向我:“华元,你们最近动作有点大,‘主人’和其党羽的活动也越发频繁。保持联系,有任何线索,及时同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显然对我们这种“民间团体”的活跃既依赖又头疼。
“明白明白,配合工作,义不容辞。”我赶紧表态。
雷涛没再多说,带着队员继续忙碌去了。
我们不敢在此久留,郑一秋小心地捧着妖丹,我搀扶着张小玄,迅速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回头望去,第九局的人员正在喷洒某种特制的药剂,中和着空气中的邪煞,默默清理着这场无妄之灾的痕迹。
回到“有余便利店”,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金福禄和关妙妙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看到我们狼狈归来,赶紧迎上来。百里辉也从电脑前抬起头,满脸担忧。
“妖丹拿到了,但小玄伤得不轻,需要立刻布阵。”郑一秋言简意赅,将金属箱放在桌上。
顾不上多解释,郑一秋立刻指挥起来:“华元,寒玉髓原矿拿出来,我需要提炼一点核心玉髓。福禄,准备一间绝对安静的房间,清空杂物。妙妙,帮我准备朱砂、黄纸、清水、香烛。百里,确保周围能量稳定,别让任何电子设备干扰!”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在便利店后院临时清理出的静室内,地面已被郑一秋用掺了金粉的朱砂画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净厄化劫阵”。阵法中央,放置着那枚温和妖丹,以及一小杯刚从寒玉髓原矿中提炼出的、散发着氤氲寒气的乳白色玉髓。四周按照特定方位,摆放着雷击枣木心(金福禄重金悬赏,刚好有收藏家送货上门)以及……一根看起来有点不起眼的、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绒毛。
“这就是金翅大鹏明王羽绒?”我好奇地问,感觉跟想象中铺天盖地的神鸟羽毛不太一样。
“是‘意’的凝聚,不是实体羽毛。”郑一秋一边检查阵法一边解释,“这是我师门压箱底的宝贝之一,借来用用,回头得还的,不然老爷子非扒了我的皮。”他心疼地咂咂嘴。
张小玄盘膝坐在阵眼中心,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郑一秋走到他面前,神色严肃:“小张,过程会有点痛苦。净厄化劫,需以雷火煅烧邪毒,以寒玉稳固心脉,以妖丹生机重塑根基,以大鹏之意涤荡魂灵。守住灵台清明,无论如何痛苦,不可放弃抵抗,否则前功尽弃!”
“来吧,郑师兄。”张小玄闭上眼,“我能撑住。”
郑一秋点头,退到阵外,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猛地一声敕令:“阵起!”
嗡!
整个净厄化劫阵瞬间亮起!
雷击枣木心散发出至阳的灼热气息,寒玉髓释放出极寒的守护之力,妖丹涌出磅礴温和的生机,那根绒毛则腾起一道虚幻的金翅大鹏鸟影,发出清越的啼鸣!
四种力量在阵法的调和下,形成一个奇妙的光茧,将张小玄包裹其中!
“呃啊……!”
光茧成型的瞬间,张小玄就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只见他皮肤表面,那些残留的黑气被强行逼出,又在雷火与鹏鸟虚影的力量下被灼烧净化!同时,寒玉髓的力量护住他的心脉脏腑,妖丹的生机疯狂涌入,修复着被邪毒和雷火双重损伤的经脉!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又至关重要的过程!
我们守在阵外,紧张地看着。张小玄的身体不时剧烈抽搐,汗水瞬间浸透衣袍又被蒸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那是能量在激烈冲突和融合。
郑一秋全神贯注,不断调整着阵法的能量输出,额头满是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张小玄体内的最后一丝黑气被彻底逼出,在金光中湮灭!
他猛地张开嘴,吐出一大口淤黑的污血,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但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周身甚至隐隐有纯净的金光流转,比之前更加凝练深厚!
成功了!
郑一秋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上,累得几乎虚脱:“他娘的……比跟那个谭渊打一架还累……”
我们赶紧冲进去。关妙妙扶起张小玄,细心替他擦去汗水和污血。金福禄和百里辉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郑一秋。
张小玄缓缓睁开眼,眼中神光内敛,清澈而坚定。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惊喜的表情。
“郑师兄,大恩不言谢!”他挣扎着想行礼。
“行了行了,虚礼就免了,记得把雷击枣木心的钱给福禄报了就行。”郑一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然后看向我,“华元,你那玲珑阁……最后那一下,怎么回事?”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我。
我拿出玲珑阁,它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流转的光泽似乎比之前更温润灵动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当时眼看你的金光罩要顶不住了,它自己就动了,好像……把那些黑雷的‘劲’给卸掉、调和了?”
“调和万炁……”郑一秋若有所思,“看来葛仙翁指点你之后,这东西开始显现真正的妙用了。好事,天大的好事!以后对付那些极端属性的力量,咱们就有了一张底牌。”
这时,百里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华元哥,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试着分析了那张黑色卡片和‘玄境寻踪’游戏的后台数据流,虽然大部分加密了,但我捕捉到一点很有趣的东西……”
他操作电脑,调出一段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能量频谱图。
“你看这个波动模式,虽然表现形式完全不同,但其底层逻辑……和你玲珑阁之前调和掉黑雷时散发出的那种波动……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什么?!
我们都愣住了。
“玄境寻踪”游戏的能量波动,和玲珑阁的调和之力相似?
这怎么可能?!
郑一秋猛地坐直身体,睡意全无,眼神锐利如刀:“难道说……那个游戏背后的技术,或者说‘主人’所掌握的力量,也涉及到某种……‘调和’或者说……‘控制’万炁的层面?”
这个猜测,让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渡河”计划,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诡异。
而我们的冒险,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