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邵北站在面馆门口,望着狗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现在收集的信息指向性已经很强。
川崎AR80停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车身蒙着一层薄薄的露水。邵北从座垫下取出麂皮手套,指节处的磨损显示这双手套已经陪伴他多年。戴上手套时,他注意到手腕上的木珠手串——昨天安和月挑选的那条。
发动机的轰鸣撕裂了清晨的宁静。邵北拧动油门,老式二冲程引擎特有的声在街道上回荡。后视镜里,紫金小区的轮廓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剪影。
通往海州的快速路上,初升的太阳将车子晒地微微发热。他伏低身体,夹克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路边初夏的稻子刚刚收割完毕,秸秆捆整齐地排列在田野中,像一队队沉默的士兵。
一辆满载钢筋的卡车呼啸而过,带起的气流让摩托车微微晃动。邵北握紧把手,轻而易举地控制
经过收费站时,收费员打着哈欠递来票据。邵北瞥见岗亭里的监控摄像头,下意识压低了帽檐。
进入海州市区,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红灯前,邵北单脚撑地,看着斑马线上匆匆走过的上班族。一个穿职业装的女孩边走边看手机,差点撞上他的车头。
小心!邵北伸手虚扶了一下。
女孩抬头道歉,却在看清他的脸时愣了一下。邵北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墨镜,赶紧摘下:没事。
绿灯亮起,川崎AR80灵活地穿行在车流中。邵北拐进一条小巷,抄近路前往丽明饭店。巷子里的早餐摊冒着热气,几个小学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过,空气中弥漫着油条和豆浆的香味。
邵北将摩托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他摘下头盔,用手梳理了一下被压乱的头发。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骑行而微微发红,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
从后备箱取出西装外套换上,邵北对着手机屏幕整了整领口。下面的小信息点突然跳出安和月的消息:【今天孙县下雨了,记得带伞】。
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个字。
安和月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嘛。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丽明饭店,二十层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邵北深吸一口气,将摩托车钥匙塞进裤袋,里面还藏着一支微型录音笔。
丽明饭店三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吞噬。服务生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黄铜门牌上听雨轩三个字在暖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推门而入,包厢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铁观音的清香。整个包厢仿照明清茶室设计,四壁挂着山水绢画,角落的青铜香炉吐着袅袅青烟。临窗的茶席上,一套钧窑茶具在阳光下泛着天青色的光晕。
再往里看,直叫人挪不开眼。
朱颜跪坐在蒲团上,正用茶匙拨弄着茶叶。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真丝纱衣,宽大的袖口滑落时露出纤细的手腕,腕间一只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纱衣下摆开衩处,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搭在绣花软垫上,脚腕处系着一条金色镯子,衬得肌肤如雪。
邵哥哥来了?她头也不抬,声音像浸了蜜,
邵哥哥…这真是叫的出来,还比我大三岁呢,邵北脑子里一阵尴尬。
但这样的美人,如此娇嗔,确实让人骨头都酥了。
邵北反手带上门,木质门轴发出细微的声。他走到茶席对面,膝盖刚触到蒲团,朱颜突然倾身过来。纱衣领口随着动作滑开一片,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一闪而过。
武夷山的大红袍,她将茶盏推到他面前,丹蔻指甲在杯沿轻轻一叩,第一泡的洗茶水我都替你倒掉了。
茶汤橙红透亮,映着邵北审视的目光。他注意到朱颜今天的妆容比往常淡,眼角却画了细细的上挑眼线,像只慵懒的猫。
窗外传来隐约的琵琶声,不知是饭店的背景乐还是哪个包厢的客人点的。朱颜忽然用茶夹夹起一块茶点,直接递到邵北唇边:尝尝,桂花定胜糕。
甜腻的香气近在咫尺,邵北接过茶夹时,金属的凉意让他想起藏在摩托车座下的录音笔。他咬了口糕点,碎屑落在深色西裤上,朱颜自然地伸手替他拂去——指尖在膝盖上停留的时间,比必要长了半秒。
茶水注入杯中的声响清脆悦耳。邵北看着茶叶在杯中舒展,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从进门那刻就开始了。
朱颜忽然倾身向前,真丝纱衣在檀木茶案上滑开一片涟漪。她手腕一转,翡翠镯子磕在钧窑茶盏上,发出的一声清响。
邵哥哥到底是找我做什么呀?
她的尾音像把小钩子,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娇。修长的指尖沿着茶海边缘游走,在距离邵北手背半寸处停下。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线,将她的面容切割成模糊的光影。
邵北端起茶盏,杯壁上的冰裂纹在掌心延展。他忽然注意到茶席角落摆着只青铜香兽,吐出的青烟诡异地扭成S形——是微型干扰器,这屋子里的电子设备恐怕都已失效。
看来朱颜还是足够小心。
听说,他抿了口茶,喉结滚动,朱总这两天晚上很忙嘛,怪不得约到中午。
朱颜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她起身去关窗,纱衣下摆扫过邵北的膝盖。雨声顿时变得遥远,她转身时发间的银步摇晃出一串碎光:怎么,邵哥哥晚上跟踪我了?
邵北突然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腕,指腹按在脉门上,他的眼神犀利而带着些许挑衅,朱总上周三不是刚刚在海州吃过饭?就在君豪大酒店,穿的那条...香奈儿粗花呢套装。
朱颜的脉搏在他指尖下骤然加速。她突然娇笑起来,另一只手抚上邵北的领带:邵局长记性真好。红唇贴近他耳畔,呼出的热气带着铁观音的兰花香,那你也该记得...我当时怎么推开宗耀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