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槐树下扬起一阵尘土,林虹眯起眼睛,看见邵北一行人从村道走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挎包带子——刘大虎真的被带出来了!那个在村里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阴沉着脸,像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邵北走在最前面,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林虹心头一紧,刚要上前,突然看见他右手指节上也有擦伤。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却在离人群还有三米远时猛地停住。
邵乡长...她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刘大虎正用阴鸷的目光打量着她。
但是她真的很想关心邵北,这个男人在她的眼里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甚至自己安危已经完全托付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刘大虎扯了扯嘴角:林主任,这么巧?你跟着邵乡长一起来的呀。
林虹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她强迫自己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刘书记,是啊,张乡长说要我们配合工作,我就来了。她的目光刻意避开邵北,却在转身时用挎包轻轻蹭过他的手背——布料下面藏着包纸巾。
邵北的指尖在身后摆了摆,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不能让刘大虎看出林虹和自己有太多交集,毕竟表面上,林虹还是孙守法这帮人的棋子,日后有更重要的机会。
陈渡看了看邵北,示意几名警察把车开出来。
警车后排弥漫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陈渡从储物格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中华,指尖在烟盒上轻轻一弹,两根香烟便灵巧地探出头来。
治一根,今天不容易啊。陈渡的声音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邵北接过烟,指腹在过滤嘴上摩挲了一下:这烟舒服,没那么大劲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陈局,你这是在夸我吗?
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车厢里跳动,映照邵北脸上未愈的伤痕。陈渡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缓缓溢出:今天这出戏,唱得漂亮。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刘大虎背后站的,可是能有位置很高的主,你当心一点。
车窗外,正午中的云层压得很低。邵北摇下半截车窗,任由风吹散烟灰:去年省里搞了突击清查行动许多高位的人物,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转头直视陈渡,您说是不是,陈局?
陈渡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方向盘微微颤动:好小子!他佩服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很冷静,孙守法不同于韩仁范,你还是要千万小心。
我明白。邵北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陈老哥的告诫我一定铭记在心。”
陈渡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安的节奏:木材厂那些熏蒸房...他忽然改用方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东头第三间地下有暗门,上回突检闻到股子怪味,这是我知道一些信息,既然你问刘王村的情况我就告诉你,希望对你有用。
邵北瞳孔微缩,推车门的动作却依然从容:陈局不愧是老刑侦,鼻子比警犬还灵。
你小子,算了,你啊要保重。陈渡突然正色道,右手在太阳穴旁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那部老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电话你记得的。
“多谢陈老哥啦。”
邵北与陈渡寒暄完,便走到刘大虎身边,准备带着几人回乡政府。
刘大虎被推搡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刘二豹吼道:在村里给我安分点!”他的态度很是激动,他知道,这个弟弟最喜欢搞一些破事出来,这下正色就是要他安分守己不要露出其他破绽。
王红婉的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脆响。她站在邵北身侧,红裙黑丝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林虹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美人,到底让林虹有些许敌意。
王红婉踩着高跟鞋,裙摆摇曳着走到林虹面前,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姐,最近妆感不错嘛~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眼线画得真精致,不像我,手笨,只能素颜见人了。
林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笔记本:随便化的,哪比得上王厂长天生丽质。
林虹和王红婉早就打过交道,两人之前在农家乐就有过交集,本来就不对付。
这王红婉经常仗着年轻几岁就不太待见林虹。
现在林虹可不让着她。
“天生丽质谈不上,就是没到那个年纪。”王红婉冷哼一声。
“没事,这样貌不是年岁能改变的,就像是这粗枝大叶也没必要精修。”林虹话里有话,让王红婉一阵不悦。
只见自己说不过林虹,她便看向邵北。
王红婉轻笑一声,转身就朝邵北靠过去,黑丝包裹的长腿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邵乡长~她嗓音甜得发腻,我和你一辆车吧?反正我就是配合调查,没什么说法~
林虹胸口一闷,立刻转头看向小李:小李,你开另外那辆桑塔纳,我跟着邵乡长和张乡长,待会儿要做记录。她可接受不了这臭屁的女人和邵北一辆车自顾自也要坐上这辆车。
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这二位也认识,看起来还有点争风吃醋。
邵北站在两女之间,神色都有些尴尬,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他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和王红婉拉开距离:王厂长,你坐另外那辆车。
王红婉红唇一撇,刚要撒娇,邵北已经淡淡补了一句:配合程序,这个…你和刘书记两个人不能一辆车吧。
听到这话,王红婉刚想辩解两句也无话可说,邵北给林虹使了个眼色,林虹也识趣地坐上另外一辆车发动了车子。
“好了,刘书记你跟我们吧。”说罢邵北让小李坐上了驾驶位。
“正好咱们好好叙叙,说实在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邵北关上车门,笑着回头看向刘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