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定率众弟子返回恒山,仪琳也在其中。
她虽还戴着帷帽身着素衣,但其身姿已现婀娜。
……
在将定静等几名弟子的骨灰供于佛前,诵经吊唁过后,仪琳便出了大殿往厨房走去。
……
厨房这边,一名中年妇人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仪琳进来后,见妇人要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赶紧上前帮忙。
那妇人一时没认出是仪琳,还道是香客,遂向其又是摆手又是作揖。
仪琳忙打手语道:“哑婆婆,我是仪琳呀……”说着,摘下了帷帽。
哑婆婆乍见仪琳蓄发的样子,惊诧之下竟开口问话:“你,还俗了?”
仪琳亦大为惊奇:“哑婆婆,你,你会说话?那,我以前……”
一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有什么心事都会对哑婆婆倾诉,她不禁有些尴尬。
却听哑婆婆又问:“是谁,准你,还俗的?”
她说话似有些吃力,语气却带着种长辈的威严。
仪琳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后,双手搓着衣角回道:“是,是我爹向掌门请求的……掌门和师父便都同意了……”
话未落,哑婆婆抬手提起桌上的菜刀往砧板上一剁怒道:“她们同意了,我不同意!”
仪琳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想要说什么之际,只见田伯光跑进来责道:“哎,让仪琳还俗是她爹请求的,定闲和定逸,一个是恒山掌门,一个是仪琳的师父,她们同意了就行。你是什么人?要你同意个什么劲~啊?!”
仪琳忙喊阻他:“田伯光,你别对哑婆婆无礼!她虽然只是个厨娘,但她很照顾我,我有什么事都会对她说,也很尊重她的……”
说话间,只见哑婆婆忽的抡起菜刀向田伯光掷去。
田伯光一个闪身躲过后看向落在门框上的刀,刀身已没入木中寸余。
他当即转头提醒仪琳:“这老太婆不仅装聋作哑,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呐!仪琳,你被人当傻子耍了呀!”
仪琳有些难堪加生气,红着眼睛问哑婆婆:“我拿你当知心的长辈,有什么心事和委屈都是毫不遮掩的对你倾诉,你却,你却瞒着我这么多,你……”
说到此,她忍不住想哭,遂一扭头跑了出去。
哑婆婆待要去追,田伯光横身挡在门口警告:“诶,死老太婆,你还嫌耍仪琳耍得不够啊!你再不依不饶的小心爷要你好看!”
说罢,他即喊着仪琳的名字去追。
哑婆婆并未理会,从后追了出去。
……
但说田伯光追上仪琳后赶紧哄劝:“仪琳,你别生气别难过,别把她当回事……啊,对了,我给你寻来了成形的何首乌,能让头发长得又黑又快……”
就在他刚从怀中掏出那纸包要给仪琳看时,哑婆婆追了过来。
她在断喝了一声:“你个死淫贼”后,即亮出兵器攻向田伯光。
仪琳想要上前劝止,却被哑婆婆推了开去。
二人交手后,田伯光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看在仪琳的面上也并未着力。可那哑婆婆却咄咄逼人,所用招式都是往人身要害处攻击。
几个回合打下来,田伯光不免心头火起动了真。
仪琳见此急劝:“田伯光,你别打了,快住手……”
田伯光边打边回应道:“是我想打吗?是这死老太婆咬着我不放呐……”
仪琳遂转劝哑婆婆:“婆婆你快别打了,这样会受伤的……”
哑婆婆则边打边冷斥:“你怕我打不过这个死淫贼吗?哼,就算杀不了他我也要废了他!”说着,即向他下盘要害处攻击。
田伯光旋身闪开后恼火道:“嘿~你个死老太婆,我掘你家祖坟了?好,这是你逼我的,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语落间,业已运劲于短刀。
仪琳眼见劝不住二人,赶紧去找师父帮忙。
她刚跑出院门,就迎面碰上了不戒。
不戒随即笑呵呵上前道:“哈~琳儿,你怎么知道爹到了?来迎接爹啊?哎呀,咱还真是父女连心呐……”
仪琳则一把扯过父亲的胳膊急道:“爹,快,快去帮忙劝架,田伯光和哑婆婆打起来了……”
不戒乍闻,很是错愕:“哑婆婆?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的?”
仪琳边扯着父亲往里走,边催促:“您就先别问这么多,快去劝架呐……”
不戒被女儿一路拽入院门后,就见田伯光和哑婆婆已打得不可开交。
他当即抡起禅杖上前,先是挑开了田伯光的短刀,转而弹开了哑婆婆的剑,跟着吼了一嗓子:“行了!都给我住手!”
谁知,还不待话落,就见哑婆婆举剑劈向不戒。
不戒随手将禅杖一横,抵住了哑婆婆的剑。
可当二人对视之际,不戒立时神情大变,跟着在紧急抽回了禅杖的同时,冲口喊了声:“娘子!”
仪琳和田伯光听后,皆大为吃惊。
却听哑婆婆冲不戒啐了口后骂道:“谁是你娘子!死秃驴!”说着,便举剑刺向了他。
不戒则是面带惊喜,且还红了眼眶,竟徒手握住哑婆婆刺来的剑尖。
立时,鲜血从其手掌中渗出染红了衣袖。
仪琳急呼一声:“爹”后,便冲上来扳父亲的手。
不戒却示意女儿:“琳儿,快,快叫娘,叫娘啊……”
仪琳先是一阵懵愣:“爹,爹您说什么呢?她是哑婆婆,她怎么会是,我娘……”
随即,她不置信的摇头:“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是我娘……”
却听哑婆婆恨声道:“不错,我就是你娘!可这个死秃驴不是你爹!他不配!”
不戒随即解释:“娘子,我当年不过是跟一名问路的妇人说了几句话,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琳儿是你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就不配为她爹呢……”
哑婆婆咬牙切齿道:“我说不配就是不配!”
一旁的田伯光抱臂轻笑后感叹道:“哎呀,这女人啊还真是不讲理啊!”
但听仪琳含泪问哑婆婆:“你说爹不配我有这个女儿,那你呢?你既将我从小丢弃,又做什么要扮成哑妇留在此看着我长大?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母亲?”
哑婆婆指着不戒斥道:“那还不是拜他所赐!要不是他,带着你到处跑,差点害你被人贩子拐走,我也……”
听到此的不戒打断道:“我哪有带着琳儿到处跑!我这不是在找你嘛!啊,我一直以为是我弄丢了琳儿,还好让我给找到了……原来是被你带走了……可你为什么要让琳儿入空门呢?”
但听哑婆婆理直气壮道:“我在嫁给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之前,我也是尼姑……若不是被你死缠烂打的,我也不会还俗嫁你……”
不戒瞬即一噎,继而不好意思的挠头憨笑。
仪琳却难以接受,掩面哭泣着往外跑去。
田伯光待要去追,却被闻讯而来的定逸所阻。
随后,定闲也过来劝说不戒和哑婆婆:“阿弥陀佛,恩怨情仇,皆为缘法,亦是劫……二位已过半生,难道还不能悟?至于,仪琳,她虽身系尘缘,悟力却强过他人,相信给她点时间,她自会通悟。”
见此,哑婆婆也不想再跟不戒多说什么,扔下剑后兀自而去。
不戒却不愿再找不见妻子,随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