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春反手锁上门，几步冲到床边。
一把揪住赵瑞龙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逆子！”
“我问你，祁同伟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
赵立春双眼赤红，状若疯狂。
赵瑞龙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酒醒了一半。
“爸，出什么事了？祁同伟？祁同伟怎么了？”
“他被抓了！”
赵立春嘶吼道，“被中央专案组抓了！”
“什么？”
赵瑞龙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祁同伟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汉东的公安厅长！
“我问你，他知道多少！”
赵立春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让赵瑞龙窒息。
“他......他......”
赵瑞龙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汉东的......汉东的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
“月亮湖......山水集团......还有......还有处理掉的那些人......”
“另外......另外我不知道高育良有没有把其他的事情告诉他......”
听到“高育良”三个字。
赵立春的怒火更是烧到了顶点。
他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瑞龙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回响。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赵立春指着赵瑞龙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事要干净！要用信得过的人！”
“你偏要和祁同伟这帮地方上的人搅在一起！”
“现在好了！出事了！天塌下来了！”
赵瑞龙捂着脸，不敢说话。
他知道。
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
赵立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祁同伟被抓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一旦他开口。
整个赵家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必须想办法！
在祁同伟开口之前，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是，对手是楚风，是那个连他都感到无力的中央专案组。
这些年在京城经营的关系网。
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赵立春的目光，在房间里疯狂地扫视。
最后，定格在赵瑞龙那张惊恐的脸上。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高育良！
对！
高育良！
祁同伟是高育良的学生。
是汉大帮的人。
现在祁同伟出事。
最着急的除了他赵家，就是高育良！
而且，高育良还在汉东。
他是省委副书记，是政法委书记！
他有能力也有动机去解决这个麻烦！
“高育良！”
赵立春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高育良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祁同伟的麻烦，必须由他的老师来解决。
赵立春立刻转身，快步走回书房。
他要马上联系高育良！
告诉高育良，这已经不是祁同伟一个人的事了。
这是一条船上所有人的事！
如果船翻了，谁也别想活！
赵立春要逼着高育良，不惜一切代价，去把祁同伟捞出来！
或者......让祁同伟永远闭嘴！
......
吕州。
市委招待所。
高育良一回到房间，就反锁了房门。
他扯开领带，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会议室里的一幕幕，还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侯亮平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吕州官员们那敬畏又疏远的眼神。
都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高育良纵横汉东官场几十年。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被自己的学生，当着所有下属的面，逼得狼狈逃窜！
“侯亮平！”
“楚风！”
高育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眼神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弄清楚。
祁同伟的案子，到底到了哪一步！
楚风的专案组，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高育良从沙发上弹起来，拿起手机，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
他第一个打给了省公安厅的一位副厅长，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老张，同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
“书记......我......”
对方的声音吞吞吐吐，“这事儿，我们厅里，没人知道......”
“什么叫没人知道！”高育良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人是你们公安厅的！你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书记，您别为难我了......”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方是中央专案组，直接出示了最高级别的逮捕令，我们......我们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啊！”
“人被带到哪里去了？谁在审？现在情况怎么样？”高育良追问道。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整个案子，被完全封锁了，就像一个信息黑洞，我们这边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高育良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废物！
全都是废物！
他压下怒火，又拨通了省检察院一个副检察长的电话。
这位同样是汉大帮的成员。
然而。
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
“高书记，这事儿不归我们管，季检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打听，谁也不许过问......”
“高书记，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这个专案组，邪门得很，我们惹不起......”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
他动用了自己在政法系统内，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敢问。
高育良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
楚风这个专案组的恐怖之处。
它就像一个盘踞在汉东上空的独立王国，完全无视地方的任何规则和体系。
它的权力，大到可以轻易地让整个汉东政法系统，变成聋子和瞎子。
高育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引以为傲的权谋。
他精心编织的关系网，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叮铃铃——”
就在高育良心烦意乱之际。
他放在茶几上的另一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一部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
是专门用来和某些特定人物单线联系的。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
高育良的瞳孔，猛地一缩。
京城！
是赵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