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护阵山门的火光摇曳不定。弟子们轮番守夜,表面看似安宁,实则人人心中压着沉重的阴影。
自沈芷安影子异动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无法再平静。哪怕她并未显露出任何失控的迹象,可那份“影子或许会独立”的恐惧,已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众人心底。
有弟子低声私语:“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的阵气,有些不稳?”
另一人紧张地摇头:“别胡说,是心里害怕罢了。师姐还在,她若真出了问题,我们哪里还能站得住?”
但他们的话音刚落,阵纹竟然骤然颤动,宛如被某种外力扰动。
嗡——
光芒一闪,护阵之上浮现出一抹阴影,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熟悉剑气。
“那是……”
所有人脸色骤变。
影子越来越清晰,逐渐显出轮廓:正是沈芷安!
只是,这个“沈芷安”面色冷漠,双目空洞,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只是一个为命运而生的傀儡。
“命影!”有人忍不住惊呼。
瞬间,弟子们阵脚大乱。
命影抬手,虚空中竟浮现出与沈芷安相同的剑意。剑气激荡,斩在护阵之上,立刻引发一阵惊涛骇浪般的震动。
“快,稳住阵眼!”洛长风怒喝一声,飞身而上,长剑插入大地,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阵法。
其他弟子也随之咬牙出力,才勉强稳住阵纹。
然而,那命影冷冷一笑,剑势更盛,明明只是幻化,却有着与沈芷安本尊几乎相同的锋芒。
“这是……心魔外显,竟能直接干扰现实阵法!”一位资深弟子面色惨白,冷汗顺着额头直流。
沈芷安此时已现身阵心,她的目光凝固在那命影身上。
两道身影隔着光幕遥遥对峙,仿佛镜中相望。
命影忽然开口,声音冰冷而空洞:“你心中有裂痕,我便是裂痕的真相。你越是抗拒,我便越是强大。你知道的,你逃不掉。”
弟子们听得心神震荡,甚至有人握剑的手在颤抖。那声音像是直击灵魂深处,逼迫他们看见心底最不愿面对的恐惧。
“闭嘴!”沈芷安冷喝一声,长剑骤然扬起,一剑斩向虚空。
轰!
剑光冲霄,硬生生将命影震退。护阵剧烈摇晃,但终于撑住。
洛长风此刻已大汗淋漓,他怒声道:“阿安,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幻象!命影已经能借护阵之力显化,若继续下去,阵法迟早崩溃!”
沈芷安深吸口气,目光冷冽如刃:“我来斩它。”
说罢,她一步迈出,直接冲入阵心。
所有弟子惊呼:“师姐不可!那是命影,斩之即等同斩己!”
可沈芷安已不容他们阻拦,剑意如潮涌出,直斩命影。
轰隆!
两股剑意在虚空交击,天地间顿时掀起狂风骤雨。阵法之内,弟子们被震得几乎站不稳,一个个咬牙坚持。
命影冷笑:“你斩我,就是斩你自己。来吧,看看你能否承受。”
剑光中,沈芷安的影子再次分裂,似乎愈发不稳。
她心神一震,却立即咬牙稳住。眼底燃起坚定:“哪怕是我自己,也绝不能留给命运!”
剑势再度暴涨,她以自身剑心为引,硬生生将命影压制,逼退至阵外。
然而,就在命影将要消散的瞬间,它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你越抗拒,我便越清晰。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我才是真实,而你,不过是一段虚妄。”
话音落下,命影轰然碎裂,消散于夜色中。
阵法终于恢复平静。
可所有人心中,却都留下一抹更深的恐惧。
沈芷安独立在阵心,剑意渐渐收敛,但她的影子仍然比常人更深一层,仿佛随时可能再次动荡。
弟子们望着她,眼神中有敬畏,也有难以掩饰的惶然。
“师姐……”有人低声唤。
沈芷安转身,看着他们,缓缓开口:“此事不可再议。记住,若有一日我真的被命影夺走,你们要……斩我。”
这一句话,再次让所有人心头沉重如山。
洛长风握剑,盯着她的背影,声音沙哑:“阿安……别再说这种话。若真到那一日,我会与你同生共死。”
风声呼啸,带走了话语,却带不走人心中压抑的恐惧。
命影,已在他们心底扎下了无法忽视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