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门户轰然合拢,虚空再度崩碎。
沈芷安脚下的虚影碎裂成无数火纹,凝聚为一片浩瀚的赤焰长空。
这一次,她所立之地,并非剑冢、血河,而是一方诡异的阵域。
大阵无边,宛若星辰罗列。天空是猩红火焰交织成的幕布,大地则是无数火焰符文缠绕,彼此连接成复杂玄妙的轨迹。
而在阵域深处,一座座“火焰之镜”悬浮虚空,镜面晃动,倒映出沈芷安的身影。
不是一面,而是无数面。
每一面镜中,都有一个“她”。
或冷漠,或狂妄,或懦弱,或阴狠,甚至有的浑身染血、杀气滔天。
千千万万个“沈芷安”,同时缓缓转头,冷冷注视着她。
——
“这是……”沈芷安眼神骤冷。
执子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森然冷厉:
“第八火关,名为‘心魔大阵’。”
“此关不同于前七,它不是幻境,不是虚影,而是你心中最深处被剖开,化为实体。每一个你,都是真实存在,皆有你的执念、欲望、恐惧。”
“要想破此阵,唯有……杀尽你自己!”
轰——!
火焰镜面齐齐碎裂,万千“沈芷安”同时走出。
她们持剑者有之,执火者有之,赤手空拳者亦有之。
每一尊,皆与她本尊气息无异,修为不逊,甚至更为纯粹。
这一瞬间,沈芷安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自己在向她逼近,杀机如潮,阵域轰鸣!
——
第一个“沈芷安”上前,她眼神柔弱,低声呢喃:
“我不想再战了……为什么非要拼命?若你退一步,便可无忧。”
她的话如针,直刺心底那份渴望安宁的软弱。
沈芷安眸光微冷,手中烈焰剑一斩,火光瞬息间湮灭了那虚影。
“我曾想过退,但退无可退!”
她低喝。
——
第二个“沈芷安”紧随而出,她双眼赤红,杀气滔天,手持血剑,冷声狂笑:
“你为何还要仁慈?那些敌人不值得怜悯!若你化为修罗,踏尸百万,早已不败!”
她的剑势如狂,带着极致的杀戮欲望,直斩而下。
沈芷安迎剑而上,烈焰轰鸣,硬生生将其斩裂。
“若我化修罗,我便不再是我!”
她的声音坚定无比。
——
第三个“沈芷安”,却是少女模样,眼神清澈,低声道:
“阿安,你真的要一直走下去吗?若能停在当年,守在小城,嫁作人妇,不是也很好?”
沈芷安心神一颤。
这是她最深处的一个执念。
平凡的日子,从未有过,但她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
可她忽然抬起头,烈火在眼底燃烧。
“平凡的路,属于别人,不属于我!”
轰!她一掌拍碎那虚影,火焰烈烈。
——
然而,越是斩杀,阵域便越发躁动。
无数“沈芷安”接连走出,她们或哭或笑,或狠毒或怜悯,皆带着她心底最深的情绪。
大阵轰鸣,千千万万“她”同时出手,剑光如海,火焰如潮,杀机滔天!
沈芷安顷刻间陷入绝境。
每一击都熟悉无比,因为那正是她自己的武道、剑意、火焰。
她与无数个“自己”交战,剑光对剑光,火焰对火焰,天地炸裂,虚空崩塌!
——
外界,洛长风死死攥紧双拳,眼眶通红。
“阿安,你……如何能与无数个自己为敌?”
太上长老目光深沉,低声道:
“这是最难渡的一关。前七关皆有外敌,而此关……敌在心中。”
执子冷冷一笑,袖袍一挥,阵域中火焰骤盛。
“她若胜,便是心无罅隙。她若败,便是永坠心魔。”
——
阵域中,沈芷安气息急促,身上伤口累累,鲜血与火焰交织。
然而,她的双眼却愈发清明。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洒脱与孤傲。
“原来……所谓心魔,不过是我。”
她缓缓闭上眼,任由无数“自己”扑杀而来。
在那一瞬,她心神空明,所有欲望、执念、恐惧、杀念,皆融为一体。
轰——!
烈焰滔天而起,仿佛将整个大阵点燃。
无数“沈芷安”同时化火而散,归于虚无。
阵域震荡,火焰符文崩裂,虚空轰然坍塌!
沈芷安独立火海,浑身烈焰滔天,双眸如火,声音冷厉:
“我不需杀尽自己,因为我从未否认过自己。”
“心魔,亦是我!”
——
大阵崩毁,火焰门户再度开启。
沈芷安一步踏出,身上浴火,杀意凌厉,气息比以往更加坚毅!
执子眼神微变,低声喃喃:
“她……竟以承认一切心魔之法破阵……”
太上长老眼神一震,沉声道:
“心魔大阵,本是世间无解杀局。她却以心力化解……此女,已走出旁人无法企及之路。”
洛长风喉咙发紧,低声喃喃:
“阿安,你一次次,超越所有人的想象……”
——
火焰门户之后,新的天地正在凝聚。
第九火关……正悄然开启!
沈芷安抬眸望去,眼神冷厉。
“执子,你的棋局,我一关关踏碎。你要看我败,却只会看我崛起!”
烈焰呼啸,她的身影一步迈入新的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