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唯有风声呼啸。众人刚冲出困魂雾,尚未来得及喘息,那抹血红色的月影已在夜空中缓缓铺开,像是被暗手蘸着血水,一点点涂抹在苍穹。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紧,五行手串在她掌心发烫,似乎在极力抗拒某种力量。她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天象,而是人为操控。
顾长渊抬头望着那轮血月,目光如刀,低声道:“这应是《九劫天书》中记载的‘血月初现’,凡劫运之人若遇此象,便将被推入下一重命劫。”
沈芷安闻言,心中泛起一股冰凉。
她命犯三劫,如今已历过前两劫,若此番真是第三劫的开端,那接下来的危险,将远比先前任何一次更为可怕。
“有人在背后推动此局。”沈芷安紧紧攥住手串,凝声道,“而且,这股力量并不是单一的阴煞,里面夹杂着星象、咒力,甚至……佛门残经的力量。”
顾长渊眉头一皱,沉声道:“佛门?你是说——那被逐出佛门的堕僧?”
沈芷安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曾在旧籍中看到过记载,百年前有一名天资卓绝的佛门高僧,因窥伺天机、妄图改写命数,被逐出佛门。此僧堕入魔道后,研习邪经,专以血月为引布设劫局,逼得无数修者魂飞魄散。
她心底一沉,几乎已能确认:这血月背后,正是那堕僧之手。
——
忽然,远方林间传来低沉的诵经声。声音带着断裂感,像是从破碎的喉咙中挤出,却仍旧带有佛音的节奏。众弟子听得面色发白,有人甚至双手合十,神识差点被带走。
“捂住耳朵,守心守意!”沈芷安厉声喝道。
她运转灵力,以五行诀稳固众人的心神,手串随之亮起五色光晕,才勉强隔绝那魔音的侵蚀。可即便如此,她仍感到体内灵息被不断消耗,好似有无形之力在蚕食她的精神。
顾长渊看了她一眼,握紧剑柄,冷声道:“此人既然以血月布局,必然不远。若不除之,今夜我们难有生路。”
沈芷安点了点头。她明白,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寻敌。
二人一前一后,带着剩余弟子缓缓行入山林。血月的光芒笼罩四野,林间的影子被拉长扭曲,仿佛随时会化为厉鬼扑来。
走到一处空地时,忽然,天地骤然一静。
所有风声、虫鸣、林涛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抽离,只剩下那低沉的诵经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空地中央,缓缓走出一名僧人。
他披着残破的僧衣,脸庞被血月照得惨白,双眼深陷却闪烁着幽光。他的嘴唇开合,口中念出的不是佛经,而是被扭曲过的咒语——字字诡异,句句森寒。
“施主……你命数将尽,何必逆天而行?”堕僧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沈芷安感到心头猛然一震,手串剧烈颤动,似要裂开。她努力镇定,冷声道:“你以邪术改天,害人无数,却还妄称佛法?!”
堕僧仰头大笑,那笑声在夜空下回荡,带着疯狂与讥讽。
“佛门?佛门不过是枷锁!我所修的,才是真正的解脱!血月一现,世间命劫皆可倒转,而你——命犯三劫的女子——正是我所需的引子!”
话音落下,堕僧手中出现一串由白骨穿成的念珠。随着他低声吟诵,血月骤然大亮,一股强横的力量猛然压下。
空地瞬间化作修罗场,怨魂厉啸,血影翻涌,仿佛无数亡魂从地底爬出。
众弟子惨叫连连,有人当场倒地昏迷。沈芷安竭力撑起五行护阵,额头已沁出冷汗。
顾长渊拔剑而出,剑光直指堕僧!
“邪僧,休得猖狂!”
剑气破空,直斩而去。可堕僧只是抬手一指,便将剑气硬生生撕碎。那股力量如山岳般碾压而来,震得顾长渊身形一晃,剑刃上竟溢出裂纹。
沈芷安心神巨震,她知顾长渊伤势未愈,再这样硬拼必败无疑。她咬牙闭目,双手紧握手串,心中默念:五行归一,护佑命魂!
霎那间,手串猛然爆发出耀眼的五色光柱,直冲夜空,与血月之力硬生生对撞。
轰——!
天地震颤,光与影交织,仿佛要将这片山林撕裂。
沈芷安口中溢出鲜血,却依然咬牙坚持。她感到体内灵息像潮水一样疯狂涌出,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枯竭。
堕僧的脸色终于微变,冷声道:“没想到区区一串灵器,竟能与我分庭抗礼……不过,你坚持不了多久!”
他猛地张口,吐出一口血雾。血雾化作无数血影,扑向沈芷安!
就在此刻,顾长渊忽然挡在她身前,长剑再度燃起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若要她命,先过我剑!”
——
血月高悬,杀局初启。
沈芷安第三劫,终于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