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声渐渐平息,血阵的余痕正在消散。
沈芷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洛尘,心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明明亲眼见他被天光吞没,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如今却又真实地立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剑意澎湃。
“你……真的回来了?”
她声音颤抖,像是生怕触碰便会破碎的幻影。
洛尘伸出手,轻轻覆在她冰冷的指尖上,缓缓点头:“我回来了。剑未碎,我怎能舍你而去?”
沈芷安眼泪再也止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生怕这一次他会再度消失。洛尘的手掌落在她肩上,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自己重铸剑心的真正意义,不是为了所谓的天命,不是为了与谁争锋,而是为了她,为了守护她的安宁。
“芷安。”
他低声唤她名字,语气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此生此世,我以剑为誓,不论天道如何变,不论命格如何压,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沈芷安泪眼模糊,抬头望他:“即便……天命真要我们走向相对?”
洛尘微微一怔,却随即露出一抹笑意:“若天命要我们相对,那便斩天命。”
四字落下,剑意陡然冲天。
赤金长剑嗡鸣不止,剑光直入九霄,似在回应他的誓言。那一刻,天地仿佛因他的话而震颤,风声化作低沉的回响。
……
两人久久相拥,直到沈芷安气息稍稳,洛尘才放开她,目光转向荒原尽头。
血阵虽已崩溃,但虚空仍残留着扭曲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再度开启。那股力量,不属于黎渊,也不属于人间,而是更深层次的存在。
洛尘目光凝重:“这片裂痕,不会自行消散。黎渊虽亡,但背后必有推手。他不过是个棋子。”
沈芷安点点头,声音低缓:“我能感受到,那力量深沉得几乎触不到边。若裂痕彻底裂开,整个九州都将化为炼狱。”
洛尘沉默良久,缓缓抬剑,赤金剑芒凝聚成一道护印,暂时封锁裂痕。剑光交织成锁链,嵌入虚空,发出嗡嗡声。
“我能拖延,但不是长久之法。”
他说着,眼神落在沈芷安脸上,“要彻底封印,必须找到那股力量的源头。”
沈芷安抿唇,眸光闪烁:“那源头……或许就在昆仑。”
洛尘心头一震。昆仑,两人曾在梦境与卦象中多次看见的古老圣地,似乎隐藏着所有谜团的答案。
“好。”
洛尘缓缓点头,眼神逐渐坚定,“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昆仑。哪怕九死无生,也要将这因果彻底斩断。”
……
夜色渐深,荒原的风带着寒意。两人暂时寻得一处断壁残垣,燃起火堆歇息。
沈芷安依偎在洛尘身旁,低声问:“你在天光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洛尘静了片刻,轻声道:“我走过三重幻境。第一重,让我记起初心;第二重,让我直面仇恨;第三重……则是你。”
沈芷安心口一颤,忍不住追问:“我?”
洛尘的目光落在火光中,眼神柔和而坚定:“幻境中,你让我选择。若有一日必须亲手斩你,我是否还执剑?我……差点崩溃。”
沈芷安的泪再次涌出,她颤声道:“你……怎么答的?”
洛尘看向她,语气斩钉截铁:“我说,若剑要斩你,我宁弃剑。但若无剑,我如何守你?所以,我重铸的剑,不为仇,不为己,只为你安。”
沈芷安泣不成声,伏在他怀里。火光映照下,她眼眸中泪光闪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洛尘,若有来世,我仍愿与你共渡此劫。”
洛尘轻抚她长发,目光穿透火光,望向无垠星空。夜幕下的群星,似乎正在见证他们的誓言。
“芷安,哪怕天道无情,哪怕命运无常,我都要以剑为笔,为你写下一条活路。”
火焰噼啪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誓言伴奏。
……
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冷漠的眼睛悄然注视着火堆。那身影隐于虚空,气息深沉,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
“剑心重铸……呵,果然不凡。”
低沉的声音带着冷笑,仿佛在嘲弄,也仿佛在评估。
“不过,昆仑……才是真正的坟场。你们越靠近,就离绝路越近一步。”
声音落下,黑影渐渐消散,融入无尽夜色之中。
而洛尘与沈芷安并未察觉,他们此刻只有彼此的温度,彼此的誓言。
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更深的劫难,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