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灯火已经重新点亮,但那种被阴影吞没的压迫感并没有完全散去。
沈芷安站在原地,手心的镇魂锁依旧滚烫,仿佛还在抵御着那股刚刚退去的阴寒。
秦墨寒沉默地收拾八卦桌上的器物,把铜钱阵、罗盘、镇纸一一放进木匣。
他神色冷峻,眼中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光。
“我们不能再等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今晚,就布困魂局。”
沈芷安愣了片刻,随后摇头:“现在?她刚刚退走,难道不会引她更快反扑?”
秦墨寒抬眼望她,神色不变:“正因为她退走,所以才是最佳时机——她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警惕性最低。”
沈芷安咬了咬唇:“困魂局……你确定能困住她?”
“困不困得住,看你愿不愿意付代价。”秦墨寒的话很直白,没有一丝转弯。
沈芷安的心一紧:“什么代价?”
秦墨寒缓缓走近,眼神深沉:“你的生辰八字……加上半碗心头血。”
这一瞬,沈芷安像被冰水浇透。
生辰八字——那是命魂的根基,一旦落入有心之人手中,足以推算命运、甚至改天换命。
而心头血,则是气血与神魂的核心,一旦失守,元气大伤,甚至可能折寿。
她的手指微微发冷,声音有些颤:“你要我的血……是不是太危险了?”
秦墨寒没有否认:“危险。但这是唯一能锁住她的方式。她已经与你的命魂产生联系——你的血,就是她的羁绊,也是她的枷锁。”
空气陷入沉默,只有院外的风吹动枯枝的声音。
沈芷安望着秦墨寒的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怀疑——他要困的,真的是林初吗?还是……另有目的?
“我凭什么信你?”沈芷安冷声问。
秦墨寒似乎早料到她会质疑,他并不生气,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放在桌上。
“这是‘摄魂丹’的解药。”他淡淡开口,“我三年前服过摄魂丹,为了修炼七煞困魂阵——这解药,只有两粒,一粒我已经服了,另一粒给你。”
沈芷安的眉心皱得更紧:“这是什么意思?”
秦墨寒看着她,语气缓慢而笃定:“如果我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你可以在困魂局完成后直接下药,我的命,随你取。”
沈芷安沉默了很久,才伸手接过那粒药。药丸冰凉,带着淡淡的药香,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重量压在掌心。
“好。”她终于开口,“我答应你。但如果你敢骗我——”
“你有我的命。”秦墨寒的语气,没有半分迟疑。
夜幕彻底降临,院外的雾气再次开始聚拢,像一张缓缓收拢的网。
秦墨寒在老槐树下布阵,铜钱一枚枚落在湿润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在地上勾勒出一圈复杂的符纹,外围是八卦方位,内圈则是七道断魂线,线与线之间用朱砂连接,像一道血色锁链。
沈芷安坐在八卦桌前,手边是一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口升起淡淡的白雾,雾中隐隐有低语声传出——像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呢喃。
“伸手。”秦墨寒站在她面前,递来一柄细长的匕首。
沈芷安咬紧牙关,伸出左手——却在匕首接近心口的时候,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知道,这一刀下去,不只是血会流出,连带着她的魂,也会被困入阵中。
秦墨寒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低声道:“信我。”
沈芷安的呼吸急促了片刻,终于用力闭上眼,点了点头。
刀尖划破皮肤的瞬间,炙热的疼痛冲击了她的神经,鲜红的血顺着刀锋流下,被铜碗接住。
秦墨寒接过那碗血,迅速将其倒入青铜鼎中。鼎口的白雾瞬间变成淡红色,像是被血染透,随即缓缓旋转,发出低沉而诡异的嗡鸣。
“阵成!”秦墨寒一声低喝,双手掐诀,指尖溢出金光,迅速封住阵眼。
就在阵法闭合的瞬间,院外的雾骤然炸开——一道阴影从天而降,直扑槐树下的阵眼!
那是林初!
她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双手直伸向阵心。
然而,就在她触碰到朱砂线的一瞬,整座困魂阵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将她的身形生生定住。
“你困不住我!”林初嘶吼,声音像是无数怨魂叠加,“她的魂,本就是我的——”
“现在不是了!”秦墨寒一掌按下阵心,阵法的白光化作无数细线,将林初的影子一寸寸撕裂。
沈芷安只觉胸口一松,像是某种压迫被扯开。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阵法中有一道极细的金线,正从她胸口延伸到秦墨寒掌心。
她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命魂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