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把镜魂离开的那片空间彻底吞没。
沈芷安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她自己那急促而又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几步之外的秦墨寒身上,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身影在这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高大,但却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
秦墨寒的肩膀绷得紧紧的,线条硬朗,透露出一种紧绷的状态,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将沈芷安独自留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她想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那种隔绝,不是记忆缺口能形容的,而是灵魂的距离。
“时间到。”
镜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从地底深处透出的寒意。
随着声音落下,大厅四周的镜面再次亮起,一片片光影拼接成新的画面。
这一次,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影——苏轻晚。
她的身体被紧紧地绑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边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脚悬在半空,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雾,那黑雾如同翻滚的墨汁一般,浓密而厚重,让人无法看清其中隐藏着什么。
在那黑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无数细长的影子在蠕动着,它们就像是被禁锢在黑暗中的幽灵,扭曲着身体,似乎在等待着她坠落的那一刻,然后如饿虎扑食般将她撕碎。
沈芷安瞳孔猛缩,“不——”
苏轻晚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那个在她最落魄时,送过她一碗热汤的人。
镜魂缓缓开口:“第二次选择——救苏轻晚,你将失去一半的寿命。放弃她,她会在一息之内坠入‘蚀魂渊’,魂飞魄散。”
秦墨寒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他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救她?值得你付出命去换?”
沈芷安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瞬的讽刺。
——他不记得了,可曾经的他,最懂她的执拗。
“十息。”镜魂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
沈芷安感觉心脏被揪住,她不是没想过代价,可那一半寿命……意味着她可能活不过三十六岁。
可如果放弃,苏轻晚会死,而且死得极为惨烈。
她盯着镜面中的高塔,苏轻晚的脸因为恐惧而发白,唇在颤抖,却没有喊救命。那种强忍的姿态,让沈芷安胸口一酸。
“七息。”
沈芷安抬手,狠狠抹去眼角的湿意,低声说:“救她。”
话音落下,四周的镜面骤然一暗,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钻进她的骨髓。
她仿佛被人从胸口硬生生抽走一半的气息,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高塔上的黑雾瞬间退散,苏轻晚跌倒在塔顶,喘着粗气。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中,而沈芷安的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冷汗。
镜魂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次选择完成。剩余寿命,十七年。”
秦墨寒站在一旁,皱着眉看她,目光中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最终,他还是转开了眼。
沈芷安垂下手,指尖在颤。
她知道,第三次选择,一定会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