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肃杀气氛被场外突如其来的骚动骤然打破。只见靠近萧无涯看台下方入口处,一片区域突然混乱起来,几名修士似乎发生了争执,推搡呵斥之声甚至压过了现场的喧嚣。
那原本正要给予体修致命一击的魔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吸引了注意力,它猛地抬起头,赤红暴戾的双目扫向骚动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呜咽。
萧无涯眉头微皱,目光也投向那片混乱。只见一名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年轻修士,正带着几名随从,与另外一伙人争得面红耳赤,似乎是因为下注产生了纠纷。双方情绪激动,肢体冲突一触即发。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那华服青年——赵公子,情绪激动地指手画脚,体内灵力因愤怒而不稳外溢时,他的一名随从为了在主子面前表现,竟不由分说,将一股不弱的灵力直接推向背对着他们、正准备悄然离开这是非之地的萧无涯,口中还呵斥道:“滚开!别挡着我家公子!”
萧无涯虽未回头,但神识早已笼罩周身,感受到背后袭来的灵力,他体内《破邪剑谱》的灵力瞬间自主运转,在体外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防护。同时,因这突如其来的外来灵力刺激,怀中那枚被层层封印的煞气残玉,受此气机牵引,竟不受控制地再次逸散出一丝比之前更加清晰的、精纯无比的上古煞气!
这丝煞气并非他主动释放,更像是高位阶力量受到低级挑衅后的一种本能反击与彰显!
“吼——!!!”
几乎在这丝精纯煞气逸出的同一瞬间!
场地中央,那头刚刚将注意力转向骚动方向的魔狼,庞大的身躯猛地剧震!它那赤红如血的双目瞬间瞳孔收缩,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恐惧与疯狂,锁定在了萧无涯的身上!它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混合着无边恐惧、暴怒以及一丝被更高位格力量吸引而产生的扭曲渴望的咆哮!
这丝精纯、凝练、位阶远超它周身混乱魔气的上古煞气,对于这头对能量感知敏锐到极点的魔化生物而言,就如同在无边黑暗中骤然升起的、冰冷燃烧的幽冥烈日!带来了源自生命本能和灵魂深处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威慑!这威慑力,远超它此生遇到的任何对手,甚至让它体内沸腾的魔气都瞬间为之冻结!
“嗖——轰!”
魔狼彻底疯了!它完全无视了倒地待宰的体修,无视了场地的界限,后肢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黑色炮弹,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悍然撞碎了坚硬的木质围栏!木屑纷飞如雨,烟尘弥漫!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正是那个散发着令它灵魂战栗气息的源头,萧无涯!
腥风狂暴扑面,浓烈的魔气与那一丝精纯煞气形成的诡异力场,如同实质般笼罩了萧无涯所在的这片看台区域!
“啊!魔狼冲出来了!”
“快跑!它朝这边来了!”
“赵公子快走!”
原本还在争执的赵公子一伙人,以及周遭的赌客,此刻全都吓得亡魂皆冒,惊恐的尖叫声撕裂空气,人群如同炸开的蚂蚁窝,疯狂向四周推挤逃窜,瞬间乱成一团。那赵公子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被忠心随从连拉带拽,狼狈不堪地向后跌倒,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面对这因自己一丝无意泄露的气息而引发的、如同天灾般的疯狂扑杀,萧无涯瞳孔微缩,但强大的心神却在瞬间沉静如万古冰渊。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念头清晰如镜——绝不能硬拼暴露全部实力,也不能使用“镇魂刺”造成过大动静引来更深关注。
就是此刻!
他福至心灵,回想起《破邪剑谱》进阶篇中记载的一种他尚未完全掌握,却在此刻境遇下无比契合的辅助法门——“煞气引动”!
此法诀并非直接攻击之术,而是以自身意志与功法为引,短暂地、极其精细地引导与控制煞气,使其形成特定的“势”或“场”,用以震慑、干扰、甚至驱使对煞气敏感的存在!
萧无涯不退反进,迎着那撕裂烟尘、狂扑而来的巨大魔狼黑影,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地面微震!他并未拔出青锋剑,而是右手并指如剑,竖于身前。体内《破邪剑谱》的纯阳灵力以一种独特而古老的频率急速运转,如同为即将降临的力量搭建桥梁。同时,他集中起全部的神识意志,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怀中残玉再次逸散出的、比刚才更浓郁一丝的精纯煞气,使其如同温顺的游龙,缠绕于他的指尖之上!
刹那间,他并立的指尖仿佛凝聚了一点无形的、极寒的、蕴含着太古破灭意蕴的微小锋芒!他并未将这股凝聚的力量击射出去,而是凭借强大的控制力,将其高度压缩、凝聚,化作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慑洪流,如同沉睡的凶神睁开眼眸,朝着狂扑而来的魔狼轰然冲击而去!
“滚!”
一声低喝,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与那股凝练到极致的煞气威慑融为一体,精准无比地、蛮横地撞入了魔狼那狂乱恐惧的心神最深处!
那正疯狂扑来、魔气滔天的魔狼,赤红的双眼中瞬间被无边的、纯粹的恐惧彻底吞噬!它仿佛看到了一柄横亘于太古、斩灭过无数神魔、剑身缠绕着亘古不化凶煞之气的灭世巨剑,正朝着它的神魂、它的本源碾压而来!那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源的绝对压制与毁灭气息,让它沸腾的魔气瞬间凝固,狂乱的凶性被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欲彻底取代!
“呜嗷——!!!”
魔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充满了绝望恐惧的哀嚎,扑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那庞大的身躯甚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产生了剧烈的痉挛!随即,它像是碰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以比来时更凶猛数倍的势头,猛地拧身扭头,夹紧了尾巴,甚至顾不上姿势,连滚带爬地、疯狂至极地撞开另一侧残破的栅栏,头也不回地逃窜回了斗兽场最阴暗的深处,死死蜷缩在角落,将头颅埋入爪下,浑身瑟瑟发抖,再不敢朝萧无涯的方向看上一眼!
整个斗兽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逃到安全距离的赌客、修士,包括那瘫软在地、惊魂未定的赵公子,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颠覆性的一幕。那凶焰滔天、不可一世、刚刚轻易重创筑基体修的魔狼,竟然……竟然会对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衫少年恐惧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一次实质性的接触都没有,仅仅是面对而立,一声低喝,就将其吓得魂飞魄散,狼狈逃窜如同丧家之犬?!
这是什么手段?!
何等骇人听闻的威慑力?!
萧无涯缓缓收起手指,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彻底石化的众人,以及那瘫软如泥、面无血色的赵公子。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那平静目光中自然携带的、如同深渊般的压力,却让所有触及他视线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目光。
他心中同样波澜涌动。这绝非《破邪剑谱》本身记载的效果,而是他引动了那一丝上古煞气后,所产生的质变!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以煞气本源位格直接威慑、碾压魔物的能力,正是《蜀山剑史·残卷》中曾隐晦提及的《戮魔十三剑》的核心优势与恐怖之处!
他不再停留,趁着众人尚未从这极致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身形一晃,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混乱尚未平息的通道入口,朝着墟市之外疾行而去。
留下身后,死寂过后猛然爆发的、如同海啸般的哗然与无数骇然猜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