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阳峰后山的石室,萧无涯并未立刻开始全面修炼《破邪剑谱》进阶篇。他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尤其是在自身状态不佳,且这进阶功法隐含风险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其中最为核心,也似乎对他目前状况最有针对性的一式——进阶“镇魂刺”,作为首要研习的目标。
石室内,灯火摇曳。萧无涯盘膝而坐,将那卷青色玉简置于膝前,神识再次沉入其中,专注于“镇魂刺”进阶法门的部分。
与基础篇那纯粹凝聚灵力、追求极致穿透与破妄的“镇魂刺”不同,进阶法门开篇便点明了关键差异:
“煞灵相济,魂刺方成。引煞入微,镇魂锁魄。”
短短十六字,道尽了其中的凶险与玄妙。此法门,竟需要主动引导一丝精纯的煞气,与自身灵力按照特定比例和轨迹融合,共同构筑那专破魔修神魂的“魂刺”!这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运用,而是涉及到了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相互冲突的力量的精细操控与平衡!
“引煞入微……”萧无涯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要求对煞气的控制达到一个极其精细的程度,多一分则煞气失控,反噬己身;少一分则威力不足,无法形成真正的“魂刺”。这无疑是在走钢丝。
他没有急于尝试,而是反复揣摩玉简中记载的灵力与煞气融合的轨迹图,以及那维持平衡的微妙节点。同时,《静心式》始终运转,确保心神处于绝对空明、冷静的状态,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准备工作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自觉对法门要义有了七八分把握,对自身灵力和那团灰黑色煞气的特性也有了更深的感知后,萧无涯才决定进行第一次尝试。
他缓缓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并指如剑。心念微动,丹田内那灰金色的混沌漩涡开始加速旋转,分出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顺着经脉流向指尖。与此同时,他分出另一缕心神,如同最谨慎的探路者,小心翼翼地沉入丹田下方那团蛰伏的煞气之中。
接触的刹那,那煞气便传来熟悉的冰寒与暴戾意念,试图侵蚀他的神识。萧无涯紧守《静心式》,不为所动,意念高度集中,如同抽丝剥茧般,从那团躁动的煞气中,剥离出细如发丝、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缕!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煞气全面反扑。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
成功剥离出这一丝煞气后,他立刻按照玉简记载的法门,引导着这缕危险的灰黑色气流,与指尖那缕精纯的混沌灵力缓缓靠近。
冰与火,阴与阳,毁灭与生机……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指尖方寸之间相遇。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并未立刻发生,但在萧无涯高度敏锐的感知中,那接触点上,空间都仿佛在微微扭曲,发出无声的嘶鸣。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同时置身于熔炉与冰窟,传来难以言喻的撕裂感。
他屏住呼吸,全部意志都用于维持那脆弱的平衡,按照特定轨迹,让这两股能量开始极其缓慢地旋转、交织、渗透……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他感觉心神即将耗尽,那缕煞气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即将脱离控制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声,在他指尖悄然响起!
那缕混沌灵力与那丝精纯煞气,在经历了短暂的激烈对抗后,竟于某个玄妙的平衡点上,达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真实存在的——共鸣!
一种全新的、混合了灵力中正与煞气凌厉的奇特能量,在指尖诞生!这能量呈现出一种极其黯淡的灰金色,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寻常混沌灵力无异,但其核心处,却蕴含着一丝令人心悸的、专破神魂的锋锐与死寂!
成功了?!
萧无涯心中刚升起一丝喜意,那脆弱的平衡便因他心绪的细微波动而险些崩溃!他急忙收敛心神,全力维持。
就在这成功与失败边缘徘徊的关键时刻,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收敛心神!意守丹田!莫要贪多,维持三息即可散去!”
是紫阳真人的声音!
萧无涯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立刻依言而行,强行压下因初步成功而产生的激动,将全部意念用于稳固那指尖新生能量三息,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如同拆卸危险机关般,将其缓缓驱散。
当那缕灰金色能量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时,萧无涯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湿。左臂的魔气似乎也被方才那奇异能量的气息所刺激,隐隐传来刺痛。
石室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紫阳真人,负手而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你做得很好。”紫阳真人缓缓开口,“能在第一次尝试中,便触及‘煞灵共鸣’的门槛,你的悟性与控制力,确实远超常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但你要切记,此法门已是走在悬崖边缘!‘镇魂刺’进阶篇,其核心已不再是单纯的破妄,而是融入了‘煞’之特性,专攻神魂,其凶险与威力皆倍增。此招,已然触摸到了‘煞剑’的门槛!”
“煞剑……”萧无涯回味着这个词汇,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分量。
“没错。”紫阳真人目光锐利,“以此为始,你日后所接触的剑道,将与‘煞’字愈发密不可分。务必时刻谨记‘以正心驭力’之根本,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今日便到此为止,好生调息,巩固此番感悟,不可再贸然尝试。”
说完,紫阳真人的身影便如同融入清风,悄然消失。
萧无涯坐在原地,回味着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煞灵共鸣”,以及师尊那严肃的警告。
“煞剑门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冰冷与锐利。
这条路,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但方才那瞬间诞生全新力量的感觉,也让他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