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李珩眼神冰冷，手中双铳再次喷吐火舌。先前那一枪被供奉勉强躲过，只在肩头擦出一道血痕，但这紧接着的两枪，终究还是有一枪精准地击中了那老者的左胸。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猛地一顿，枯瘦的脸上首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血花。
“贼……子……，你安敢伤老……呃……”。白毛老供奉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电光火石间的迟滞，警幻的长剑已如毒蛇般掠过，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划过了他的咽喉！鲜血顿时如泉涌出。那之前还不可一世地叫嚣着“区区刺客抬手可灭”的老供奉，此刻只能瞪大浑浊的双眼，喉咙里发出的漏气声，最终一声栽倒在地，溅起一片血水，他到死也没想到，被抬手而灭的居然不是刺客，而是他自己。
李承昊身边那些忠心护主的心腹太监，此刻也已然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死无全尸！他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萧瑟的冷风里，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龙袍上溅满的血点显得格外刺目。
“杜百户！”李珩收起短铳，声音不容置疑，“派人送皇帝回养心殿！陛下最好待在养心殿里不要乱跑……”。他目光扫过李承昊惊惶的脸，语气森然，“否则……下次死的，可就未必只是这些和乱党了。”
“是！”杜春娘抱拳领命，绣春刀一扬，示意手下上前。
“李珩，你怎能如此待朕？你……你这是谋逆！造反！你怎敢……？”李承昊被两名锦衣卫架住胳膊，挣扎着嘶吼，声音却因恐惧而变调。
“你还想让我如何待你？”李珩猛然转身，厉声喝断，双目赤红如血，一步步逼近李承昊：
“那你当年又是如何对待我父王母妃的？我父王惨死，母妃殒命，你依旧不肯罢手，又残害了我那双年幼的兄姐！他们也是你的亲侄子侄女！还有……萧怀瑾等一干我父王的亲信，隐龙卫所属数百口人……你又是如何待他们的？”他的声音因悲愤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可你……你已经杀了景明和景岳我两个儿子，朕并未追究……”。
“李景明、李景岳仗势欺人，欺压良善、荼毒百姓，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甚至叛国投敌！他二人本就死有余辜！我杀他二人，不过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我根本没想过为了报复你而杀他们！”
李珩死死盯着李承昊惨白的脸，“念着你之前对我信任有加，我征西而归时，其实根本没确定要取代你！我给了你机会！若你能诚心悔过，为我父王平反认罪，尽心尽力治理天下，让这天下黎民都能过上太平安定的日子，我也愿意放下心中仇恨，继续甘心做你的鹰犬！我本想继续执掌锦衣卫，只做辅佐你治国的臣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火：“可你呢？嫉贤妒能！刚愎多疑，为一己之私而罔顾天下数万万黎民，居然妄图取消我所有职权，利用王子腾那些草包来逼迫我！然后收拾我？既然你想要害我，难道还想让我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不成？”他猛地抬手直指李承昊鼻尖，“谋逆？造反？今日我便反了，你又能奈我何？”
“朕……当年害你父王的不是朕！朕也是被李承烨……”李承昊在剑锋下瑟瑟发抖，试图辩解。
“被李承烨利用？”李珩冷笑打断，又逼近一步：“那当皇帝的怎么不是他承烨而是你？当年上书诬告我父王的，是你还是他李承烨？当年跟南越陈皇后私通的到底是我父王还是你？怂恿她诬陷我父王意图强暴她的是你还是李承烨？指使牛氏、小陈氏、胡氏、侯氏等人诬陷我父王私通父妃，秽乱宫闱的，是你还是他李承烨？带兵围攻我父王府邸、逼死我母妃，残害我兄姐的，是你还是他李承烨？下令清查我父王亲信，逼杀萧怀瑾等人，血流成河的，是你还是他李承烨？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追查我下落，想要斩草除根的，到底是你还是他李承烨？他就是这般利用你的？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
他每问一句，脚步就动一下，逼的李承昊不由一步一步后退：“你以为你把陈氏那个妖妃藏在上林苑的冷宫里；把胡氏、牛氏、侯氏、小陈氏、卫氏那些帮凶处死的处死，藏进冷宫的藏进冷宫，我就查不到当年的真相？就真能天衣无缝、死无对证了？哼，那么多人亲历当年惨案，你以为能瞒得住谁？”
“你……”李承昊浑身一软，若非被锦衣卫架着几乎瘫倒在地。他面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万万没想到，李珩竟将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隐密，查得如此水落石出！是了，李明华、萧洺懿、裴云行，程墨、林修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当年的那件事里经历过来的？他们既然知道李珩的真实身份，又怎会不帮他？更何况……还有那个侥幸苟活至今的杨姝贱人！
“哼！”李珩收剑还鞘，语气冰冷，“陈氏那几个女人……如今还在上林苑的冷宫里待着！不过……今晚之后，她们会被押入诏狱！仔细盘问清楚，之后……就送去军中青账营……做劳军军妓吧”。
“是！爷！”柳含香立刻上前，用帕子擦去脸上易容的膏体，恢复本来妖艳面容，躬身道：“妾身这就派人去拿人！敢诬陷害死妾身的公婆，妾身定要让她们脱掉三层皮！”最后那句狠话，自然是朝着皇帝说的。
“既然……我父王当年被你扣上个强占皇妃，秽乱宫闱，谋反篡位的罪名，那……我要是不一件件做实，岂不是让他白白顶了这么多年的罪名？”
“你……李珩，你到底想要如何？你到底如何才能罢手？”
“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罢手？哼！那我就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罢手！强占皇妃？我做了！只可惜那些都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子，我得到他们，并不是为了报复你！秽乱宫闱？今日，我还就要歇息在这坤宁宫，和你的皇后双宿双栖！至于谋反……怕是用不着，这篡位……没人会觉得，我拿回原本属于我父王的位置会叫篡位，天下人只会说……那是重！归！正！统！而你，才是那个窃位自居的无耻卑鄙小人！你……就等着遗臭万年，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吧！”
“你……”。李承昊清晰的感觉自己的伤口再次崩裂，再也压制不住喉头间腥甜的翻滚，终于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