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后那道阶梯深不见底，蓝光从下方透出，映在四人脸上。云璃脚步一顿，呼吸沉了下来。她感觉到契约印记在发烫，不是晨曦灵蝶苏醒的波动，而是一种压迫性的警示。
夜无痕察觉到她的停顿，立刻抬手拦住身后三人。他的冰剑已经收回鞘中，但右手仍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雷鸣站在最前，长棍点地发出轻微响声。他低头看了眼脚下扭曲的台阶，又抬头望向那扇半开的控制室门。“里面有人。”他说。
林婉儿握紧了袖中的火符，指尖微微发颤。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她的灵力，现在连凝聚一点火星都做不到。
他们一步步走下阶梯，脚步声被墙壁吸收，四周安静得异常。控制室的门缝里透出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设备在断续运行。
就在四人靠近门口的瞬间，云璃猛地侧身，“退！”
话音未落，两侧通道的金属门轰然炸开。黑气翻涌而出，三道身影从中跃出，身上黑袍破碎，面容枯槁，双眼却泛着血红的光。
三只幻兽紧随其后，体型庞大，通体漆黑，四肢关节处生有倒刺，行动时地面留下腐蚀的痕迹。
夜无痕反应最快，拔剑横扫，寒气瞬间凝结成一道冰墙，挡在众人前方。轰的一声，一只幻兽撞上冰墙，裂纹迅速蔓延。
“是自爆型御兽师！”雷鸣大喊，将长棍插入地面裂缝，借力翻身跃起，一脚踹开扑向林婉儿的另一只幻兽。
林婉儿踉跄后退，背靠墙壁，双手贴地试图引动残留火种。她记得这间控制室的地砖刻有符文，之前战斗余波曾让它们短暂发光。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地砖上。火焰没有燃起，但符文亮了一下，随即扩散出一圈灼热的光晕，迫使第三只幻兽后退半步。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给了夜无痕机会。他绕过冰墙，冰剑直刺，精准斩断第一只幻兽的前爪。黑血飞溅，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云璃靠在墙边，胸口起伏剧烈。她体内灵力近乎枯竭，连站稳都需要用手指抠住墙面。但她强迫自己清醒，闭上眼，通过契约印记感受晨曦灵蝶残存的共鸣。
意识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战场轮廓图——左边幻兽移动速度略慢，右方御兽师脚步虚浮，中间那人气息紊乱，但每次出手都带着极强的操控节奏。
“中间那个是指挥者。”她在心里确认。
这时，左侧的黑袍人猛然仰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他双手撕开胸膛，一团黑色灵核暴露在外，随即爆裂。狂暴的能量涌入身旁幻兽体内，它的身体膨胀一圈，双目转为纯黑。
“疯了！”雷鸣怒吼，长棍横扫，雷光炸开，勉强逼退逼近的幻兽。但他左腿本就受过伤，此刻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那只被强化的幻兽调转方向，直扑云璃。
夜无痕想回防，却被另外两只缠住。林婉儿想要阻挡，却被一股冲击掀翻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云璃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左手掌心，鲜血滴落。她以血为引，在地面快速画出一道残缺符文。这是她曾在古籍上见过的封印阵残式，能否生效全看运气。
符文亮起微弱金光，紧接着，地板下传来震动。一道淡金色光幕从符文中心升起，刚好挡住幻兽的扑击。
轰！
光幕剧烈晃动，出现裂痕，但没有彻底破裂。幻兽被弹开数步，动作迟缓了一瞬。
“夜无痕！”云璃喊。
他立刻明白意图，放弃正面交战，借冰面滑行绕至敌方后方。那名自爆灵核的御兽师还未完全恢复，正跪在地上喘息。
冰剑贯穿其背部，直接钉入地面。
那人抽搐几下，不动了。
剩下两名御兽师攻势不减，反而更加疯狂。其中一人突然撕开手臂经脉，黑血喷洒空中，形成一片雾状屏障。他的幻兽趁机跃起，利爪直取云璃咽喉。
雷鸣怒吼一声，强行站起，长棍砸向地面，雷电顺着金属管道窜出，击中幻兽腹部。它落地翻滚，动作受阻。
林婉儿趴在地上，手摸到一块烧焦的金属片。她把它塞进嘴里咬住，然后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火系能力暂时无法使用，但她还有别的办法。
她沿着墙边挪动，目光锁定通风口边缘。那里残留着高温气体，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她将金属片对折，用力刮擦墙壁上的金属铆钉。火花迸射，一次，两次……
第三次，轰的一声，通风管内发生震荡，气流冲出，带起一阵剧烈摇晃。两具原本静止的幻兽尸骸突然抖动起来，竟是被操控着联动夹击。
雷鸣来不及反应，被其中一具尸傀撞中胸口，护甲裂开，整个人撞上墙壁。
“那是傀儡术！”林婉儿惊呼。
云璃瞳孔一缩。她认出了中间那名黑袍人的手法——华光帝国早已废除的禁术，能以死兽为媒介进行远程操控。
那人嘴角溢血，显然也到了极限，但双手仍在结印，两具尸傀再度逼近，形成合围之势。
不能再等了。
云璃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神志一清。她将最后一点灵力注入契约印记，与晨曦灵蝶完成一次超负荷共鸣。
一道极细的光束从她眉心射出，瞬间命中两具尸傀之间的连接中枢。那是由一根黑色丝线缠绕而成的核心节点。
光束穿透，丝线断裂。
两具尸傀失去控制，惯性之下互相撞击，轰然倒地。
夜无痕抓住时机，冰剑脱手掷出，穿过黑暗，正中那名叛徒的心脉。
那人僵住，缓缓低头看向胸前穿出的剑尖，嘴唇动了动，最终瘫倒在地。
四周骤然安静。
三只幻兽失去指令，开始原地打转，动作逐渐迟缓。雷鸣拄着长棍，咳出一口血，靠着墙滑坐下去。
林婉儿手中的金属片掉落，她跪坐在地，双手焦黑，试着聚火，却什么也没发生。
夜无痕走回云璃身边，伸手扶住她。她的身体很轻，呼吸微弱，额头全是冷汗。
“结束了？”雷鸣喘着问。
“还没。”云璃睁开眼，声音沙哑，“还有人在喘气。”
夜无痕眼神一凛，持剑转向角落的残骸堆。那里有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微微震动，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林婉儿抓起玉佩握在手中，指节发白。
雷鸣低吼一声，重新握住长棍。
云璃靠在夜无痕肩上，契约印记持续发烫，晨曦灵蝶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金属板突然被掀开一角，一只沾满黑血的手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