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了，声音很刺耳，在指挥舱里回荡。灯光变成红色，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主控屏上突然出现很多红点，都在报警。雷煌抓住控制台，眼睛快速闪动数据，他发现空间正在扭曲，坐标乱了，引力也不正常。这不是敌人干的，是宇宙本身出了问题。
“风暴来了。”他说，声音很低，但大家都听到了。
话刚说完，船猛地一震，像被撞了一样。灯管炸开，火花掉落，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应急灯闪了几下才亮。艾德琳冲到通讯台前，手指飞快敲打，但所有频道都是杂音，连基本联系都断了。她咬牙，解开脖子上的项圈，露出里面的导管，泛出暗金色的光。这是她在用生命能量启动高级通讯。
凯莉斯靠在观测屏边，手贴着屏幕，掌心出汗。她的水晶翅膀微微发抖，裂纹里透出一点光。她想看未来，可画面刚出现就被打碎了。她看到无数种结局：船爆炸、人消失、意识没了……全都被混乱吞噬。她喘气，喉咙发苦。
“我看不清，全是乱流。”她小声说。
“不用看清。”雷煌抬起左臂，皮肤上浮出银线，电流在血管里跑，发出噼啪声。他呼吸变重，肌肉开始抽搐。他知道身体快撑不住了，但他不能停。“只要撑到你们找到路。”
他弯下膝盖，脊椎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蓝白色的电光从肩膀冲上来，在头顶转成一个圈，像戴上了雷电王冠。整艘船嗡嗡作响，像是活了过来，准备迎战风暴。
护盾打开了。
一道蓝色的能量墙出现在舰队前面，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后面的几艘船稳住了，但新的警报又响了——南边两艘支援艇失去动力，北边巡洋舰外壳裂了，死神军的屏障也在闪，快要灭了。
“护盾要破了！”艾德琳喊，“第三和第五舰队有人出现幻觉！有的看见死去的亲人，有的听见神的声音，还有人拿枪打队友！”
雷煌没回头。他知道，那是亚空间碎片入侵了现实。那些不只是废铁，是腐化的灵魂残渣，会吃人的意识，让人发疯。
“你去处理。”他说。
艾德琳点头。她把项圈能量调到最高，一股力量传进各舰系统。那些被影响的人突然清醒，有人抱头大叫，有人满身冷汗，但慢慢安静下来。
她的脖子已经烫伤，皮肤起泡，还渗出血珠，但她没停。每用一次能力，都在消耗自己的命。她知道，如果现在停下，整支舰队都会疯掉。
凯莉斯闭着眼，咬破舌尖，血滴在屏幕上。她用手指把血抹开，画了一个古老的符文。那是妈妈死前留给她的记忆。她的水晶翅膀剧烈震动，最后一块完好的地方亮起微光。
她又看到了。
不是清楚的画面，而是一条细小的路线，藏在风暴最密的地方。它很不稳定，随时会断，但它是唯一的生路。只有七分钟时间。
“m9到N4之间有一条路。”她说，声音沙哑，“只能维持七分钟。”
“够了。”雷煌关掉多余系统，把所有能量集中到护盾前端。他的左臂开始冒烟，接口烧穿皮肤，露出金属骨架。疼得像刀割，但他还在加压，再加压，直到手脚发麻。
“改方向，全队跟上。”艾德琳接入主控，接管导航，手指快速操作，“关掉不用的引擎，保持低调，别引起二次震荡。”
命令传下去，一艘艘船关灯熄火，靠惯性滑行。舰队像幽灵一样，贴着护盾边缘，慢慢进入风暴中心。这一刻，他们不是军队，只是在生死线上走路的人。
就在这时，主引擎发出尖锐的响声，像要断了。
“核心温度太高！”监控员喊，“冷却系统坏了，再这样下去会炸！”
雷煌知道后果。护盾一塌，所有人会被撕碎。
他想继续加压，可神经突然剧痛——基因改造反噬了，电流倒灌进大脑。他的义眼画面扭曲，眼前发黑，耳边响起死去战友的声音。他单膝跪地，手撑着台子，牙咬得咯咯响。
“撑住！”艾德琳冲过来，直接把导管插进他后颈。一股凉意冲进脊椎，压住了暴走的能量。雷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意识回来了。
“还有多久？”他问，声音嘶哑。
“两分十四秒。”凯莉斯说。她的翅膀只剩半片，其他都化成光飘走了。她抬起手，颤抖着，把最后一块完整的水晶拔下来，断裂处流出淡金色的液体。
“你要干什么？”艾德琳瞪眼。
“连接还能用。”凯莉斯把水晶插进主控台的能量槽，笑了笑，“我们三个，还能连一次。”
雷煌看着她。三人同时伸手，放在导航杆上。
瞬间，数据流过全身。他们的意识连在一起，变成一个整体。航线自动调整，角度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推进顺序重排，护盾分布优化。舰队刚好滑进那条平衡带，狂暴的能量擦身而过，护盾降到3%，但没破。一艘运输舰尾巴被卷走，一架侦察机失联，但主力保住了。
风暴还在，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雷煌松手，往后倒。艾德琳扶住他，发现他右眼灰白，义眼坏了，左臂肌肉烧黑，合金支架露在外面。她拆下破损装甲，挤上冷却胶，动作很轻。
“你还活着。”她小声说。
雷煌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屏幕。
航线更新了。前面还是黑的，星图模糊，但路清了。目标还有十二光时，不再遥不可及。
凯莉斯靠在角落，嘴唇干，脸色白。她手里捏着一点磁场粒子，是风暴留下的东西，带着微弱信息。她慢慢吞下，闭上眼，像在尝最后的生命滋味。呼吸很轻，像随时会停。
艾德琳戴上项圈，打开通讯，声音恢复冷静。
“各舰报状态。”
回应一个个传来：
“人类舰队损失两艘小艇，主力没事。”
“死神军第七队脱险，护盾重建。”
“流浪兵团需要补给。”
她看了看雷煌，又看向凯莉斯。
两人都快不行了。
但舰队还在前进。
她按下广播键，声音平静，却传遍所有战舰。
“保持队形，准备进入下一阶段巡航。”
屏幕上，最后一个红点消失了。
黑暗向前延伸，深不见底，但没人怕了。
雷煌的手垂着，掌心朝上。
一滴血从指尖落下，掉进控制台裂缝。
那裂缝里，悄悄冒出一丝极细的绿芽——某种生命，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