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额头上冰冷的枪口和眼前濒死林默的微弱反应,让她陷入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老陈的枪口,又向前踏了半步,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殉道者狂喜和占有欲的扭曲表情。
“开枪啊!”她声音尖利,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让他的最后一刻,记住是我在为他而死!或者……让我救他!”
老陈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击毙一个手无寸铁(表面上)的精神病患,与他坚守的原则相悖,但眼前这个女人带来的威胁感,远超持枪的匪徒。更重要的是,她的话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杀了她,林默怎么办?外面的人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护林站侧面和后方同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巨响!pmc的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发起了强攻!
“他们进来了!”守在破窗边的小李惊恐地大叫,只见两个黑影正试图从窗口钻入!
老陈瞬间做出了决断!他不能在这里和柳雪纠缠!他猛地调转枪口,对着试图爬窗的pmc队员方向“砰!砰!”连开两枪进行威慑,同时对着小满嘶吼:“带林默从后门走!快!”
后门是他们之前探查过的一条退路,通向更密集的灌木丛。
枪声惊醒了陷入狂热的柳雪,也刺激了濒死的林默!林默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监测仪的警报声刺耳欲绝!
小满被老陈的吼声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和小李合力抬起担架,不顾一切地冲向通往后门的那扇破木门。
“不!别带他走!他是我的!”柳雪见状,发出凄厉的尖叫,竟然不顾一切地扑向担架!
老陈眼疾手快,侧身用枪柄狠狠砸向柳雪的肩膀!柳雪痛呼一声,被砸得踉跄后退,撞在墙上,但她眼中疯狂更甚,死死盯着移动的担架。
小满和小李已经撞开后门,抬着林默冲进了昏暗的灌木丛。老陈一边向窗外射击压制pmc,一边快速退向后门。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名pmc队员已经从侧面窗户突入,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火舌!
“小心!”老陈猛地将身旁的小李推向门外,自己却慢了半步!
“噗嗤!”一声闷响,老陈身体一震,右肩胛处爆开一团血花!他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反手一枪击中那名队员的手臂,然后踉跄着冲出后门,顺势将门从外面用一根粗树枝别住。
“陈哥!”小李看到老陈中枪,魂飞魄散。
“别管我!快走!往西边密林跑!”老陈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左手持枪,催促着他们。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外套。
担架上,林默似乎被激烈的枪声、奔跑的颠簸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昏迷中眉头紧锁,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而混乱,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三人(加上担架上的林默)一头扎进漆黑茂密的山林,拼命向西狂奔。身后,护林站方向传来pmc队员撞门、柳雪尖叫声以及更多的枪声,显然他们被暂时阻挡,但追兵很快就会跟上。
山路崎岖黑暗,荆棘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老陈因失血和疼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他依旧咬牙坚持,不时回头警戒。小满和小李抬着担架,气喘吁吁,每一步都无比艰难。林默在颠簸中生命体征极不稳定,监测仪的警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完全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三人才精疲力尽地瘫倒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老陈背靠着一块岩石,大口喘息,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小李慌忙拿出最后的急救包,给他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
小满扑到林默身边,发现他的情况更加糟糕。脸色灰暗,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支肾上腺素还握在小李手里,一直没有机会注射。
“注射……快……”老陈虚弱地命令道。
小李颤抖着,终于将肾上腺素注入了林默的静脉。
几分钟在煎熬中度过。终于,林默的心率似乎稍微增强了一点点,呼吸也略微加深,但依旧极其微弱,远未脱离危险。药物的作用只是杯水车薪。
“必须……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给他……更专业的处理……”老陈的声音越来越弱,失血和疲惫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小满看着生命垂危的林默和重伤的老陈,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他们弹尽粮绝,迷失在深山里,后有追兵,前路茫茫。
就在这时,小满一直紧握着的、苏婉给她的那个特殊加密手机,突然极其微弱地振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条断断续续、似乎经过极度压缩和加密的信息!
信息内容只有几个残缺的字母和数字,以及一个极其模糊的、似乎是山顶某个特殊岩石轮廓的图片!
是苏婉!她终于联系他们了!她在指引方向!
一股巨大的希望和力量瞬间注入了小满几乎崩溃的身体。她紧紧握住手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有消息了!苏律师有消息了!”她激动地对老陈和小李说,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她让我们去这个地方!”
老陈努力聚焦眼神看向屏幕,辨认着那个地形特征,虚弱地点点头:“是……是北面的鹰嘴崖……很远……但那里有个废弃的……气象观测站……更隐蔽……”
希望重新点燃,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他们必须带着两个重伤员,在追兵的围捕下,穿越险峻的山林,找到那个渺茫的避难所。
夜色深沉,山林寂静,唯有生存的意志,在绝望的深渊里,指引着微光。